小姐假装失忆之后也并没有闲着,依旧是同往常一样往老夫人院子里跑,老夫人怜惜她身子刚好,舍不得她来回奔波,便叫三小姐往栖霞院多走动,叫她陪着小姐多唠唠,免得小姐闲着无事可干。
如今小姐苏醒,大少爷也不能以照看病人的借口整日往栖霞院里跑,就算是亲兄妹在这个时代也还是有规矩的,相爷似乎也对他委以重任,所以大少爷的身影从栖霞院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三小姐频繁穿梭的倩影。
只要三小姐一来,我就得缩在屋子里躲着,我的存在至今还是个秘密,尤其是对于这些同去过猎场的人来说,我在猎场的所作所为,至少是破坏了两个人的计划,虽然不知道那些个幕后黑手知不知道我的存在,不过小姐还是觉得我在相府里最好不要露面。
也不知道三小姐如今背后的主子是谁,小姐看起来也没有要打探的意思,对每日必到的三小姐也只是展露出温婉的笑容,至于她提出的问题则是一概装作不知情,来来回回几趟,三小姐好像也相信了小姐真的失忆,那些个话里话外试探的话便不再说了,来栖霞院的次数也逐渐少了。
“小姐,段小将军来了。”
三小姐前脚刚走银雀就小跑着进来,我也跟在后头进了小姐的屋子。
“段小将军怎么会来?现在在哪?”小姐站起身询问。
“对外说是来同大少爷探讨学问的,但是大少爷的人悄悄过来要请您过去。”银雀小声道。
我这时守在小姐屋子里吃果子,见小姐皱眉叹气道:“真不知道哥哥怎么想的,若是被人看见又是一桩麻烦事。”
“那就让小哀去看看,若真是大少爷让人来请那就去呗。”我在一旁插话,“段小将军这也不是第一回来了,之前小姐你都还没醒,这回终于是醒了他来看看也正常。”
“这一趟不论真假都不能去,如今相府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不仅仅是有人想拉我下来,更有人想要拉哥哥下来。”小姐摇头坐回位置上。
我眨了眨眼,我对于全局的掌控向来都没有小姐看得完整,只能盯着小细节询问银雀。
“银雀姐你看清了吗?真的是大少爷身边的人吗?”
“人确实是……但好像也只是见过,不怎么在大少爷身边出现。”银雀点了点头,而后想了想又摇头。
“大少爷或许不懂女人间的斗法,但也不是糊涂人,叫小哀在后面跟着那人,看看他到底回哪儿去。”
银雀点头,立刻跑出门,小姐则是叹气道:“你觉得这回又是谁?”
“那可就多了去了,现在国政敏感着呢,段小将军背景这么大,说是相爷想要给你们牵线我都不奇怪。”
“父亲可不管这些东西,段家身份特殊,我若是与段小将军闹出戏文,相府这风向可就得变一变了。”
“段家难道不是支持轩王吗?”我咬着果子道,“轩王妃不就是段家的嫡女吗?”
小姐摇头道:“段家向来中立,如今朝中三分,我们相府因为与三皇子的婚约被不少人归为了三皇子党,若是我又和段家有了来往,他人会如何想我李家,攀权附势的一家人,为了保全自己将女儿尽数卖了。”
“但是段小将军如果和相府扯上关系的话,别人也会认为这是段家向李家递来的橄榄枝吧,这不就代表段家下海站位了吗?”我捋了捋思绪,我没有小姐对相府的荣辱感,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
“是啊。”小姐点头,“不仅是站位,而且还站在了一条线上。”
“三皇子。”我轻声吐出这三个字,小姐神色晦暗的撑住了下巴。
“这通风报信的下人往哪去,谁就是三皇子埋在我相府的棋。”小姐缓缓道。
我撇了撇嘴:“还能是哪,不就是白氏呗,那可是她女婿,她姘头可还在和三皇子联手呢。”
不多时,小哀敲门进屋,我立刻询问她:“跟到了吗?”
“是,那人绕了好些圈,往三小姐院子旁进去了。”
“我就说嘛……等等,三小姐?”
小哀点头:“我看得真真切切。”
我楞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小姐:“她背后也是三皇子?”
“呵,看来白氏的结盟也没有那么牢固嘛。”小姐轻笑一声,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三皇子怎么和三小姐搭上线的?”我满脑子都是问号,这相府里有二小姐从中横着,三皇子连见小姐的面都见不到,还能遇到三小姐?
“白氏家里闹出这么大的事,三皇子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清楚白氏的手段。”小姐冷笑一声,“他如今可是急了,轩王一回来民声可都往别处跑了。”
“再跑他在民间不也是太子吗?”
“太子?呵,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太子的位置能坐多久。”小姐不屑的笑笑,“如今轩王大张旗鼓的回来,你说谁会比较着急?”
“三皇子肯定是一个,太后不知会不会……”我抵着下巴思考。
“太后的小九九都翻不起浪来,你别看现在好像朝里好多人都站在太后这边,但能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呢,一旦局势稍有变动,立刻墙头草般全部散开。”
“为何?”
“太后手里无权,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小姐给自己杯子里斟满茶水,“现在朝中有四位皇子,除去最年幼的一位,其他三位哪个没有势力?臣子们不依附有势的皇子去仰仗空有地位的太后?他们一个个可都是人精,现在附着在太后麾下不过是为了看清形势将来好立刻转变风向而已,不论哪个皇子即位,太后都依旧只能是空壳。”
“可现在朝里只有两位皇子在争夺位子,您之前不是说六皇子已经被囚禁了吗?”
“囚禁都只是好听的,说不定都已经没有命在了。”小姐笑笑。
我一震:“这都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下手这么狠吗?”
“狠?这哪里算是最狠的,你还没见识过那人的手段,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哪个不是他最拿手的把戏。”小姐嘲讽一笑,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面容悲凉,让我不好再继续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