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赤脚郎中钟先生(1 / 1)五月熊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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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漫云的父母赶了过来。漫云母亲虽然很不喜欢这位乡下的亲家母,但表面功夫做得非常到位。她拉着建新母亲的手,嘘寒问暖了老半天。

漫云在旁边,看着母亲与婆婆亲热,直翻白眼。

为了不打扰智华和其他病人休息,一家人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召开了个紧急会议。

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已见。

建新母亲建议看中医,漫云建议北上求医。建新与漫云母亲就像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大家都拿不定主意,老爷子始终沉吟不语。

老爷子把手反抄在背后,在走廊里来回踱了好几圈。

漫云耐不住性子,说:爸,你走来走去的烦死了。到底去哪看病,你给拍板吧。

老爷子没理漫云,把建新母亲拉到一边,细细问老村长怎么介绍钟神医的。老爷子见多识广,认同中医的博大精深,也认同“高手在民间”的道理。因为自己不了解这位“神医”,所以迟迟不好决断。

漫云见父亲与婆婆,啰嗦个没完,烦心得不得了。她正准备冲上前去问,被母亲拉了回来。母亲劝她不要慌张,让父亲做决定。

在老爷子看来,德高望众的老村长介绍的中医,应该有两把刷子。但够不够靠谱,就很难说了。外孙的病症来得生猛,去北京的大医院绝对更好一些。

返过头一想,先看中医也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孩子的病情相对稳定,也误不了事。

于是,老爷子决定:先上北县,再上北京。

老爷子安排老伴儿,明天一大早负责办理智华的出院手续。建新负责包一台车,由建新母亲与夫妻俩带孩子去北县求医。拿了药,当天原车赶回来。

老爷子负责联系北京的医院,联系好就去买火车票。由漫云母亲请假陪同夫妻俩,带孩子坐火车进京求医。

安排妥当,老爷子要赶回厂里上班。

老爷子临走时握了握建新母亲的手,说:亲家,辛苦你了。我家漫云出生时早产又是老幺,自小就娇生惯养。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亲家一定多多担待。

漫云母亲,也陪着笑脸。漫云呆在一旁,心里十分不痛快。她敢怒不敢言,低着头不吱一声。

老爷子的话,让建新和母亲心里舒坦不少。于是,建新母亲照顾孙子。漫云回家休息,晚上过来接替婆婆照顾孩子。老爷子、漫云母亲与建新,一起去上班。看似这一家人,还是蛮团结、很有几分温馨。

当天,智华在奶奶的悉心照料下:虽然仍吃不下东西,但情绪有所提高,不再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建新很顺利地租到了一台面包车。天气太热,包一台车当然比坐长途中巴车要舒服得多,也贵了好多好多倍。建新虽然有些肉疼,为了儿子,这又算什么呢。

司机大哥初见智华,吓了一大跳。他压抑着好奇,一句话也不多问。

祖孙四人坐上面包车,向北县驶去。

智华依偎在奶奶怀里,并不安分地睡着。他时不时动一动,时不时小声哼唧着。

有些发烧的智华,似一团小小的火炉,全身滚热的。破溃的水疱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儿。

建新母亲昨天晚上在招待所,拆了新买的几个棉纱口罩。

她把拆开的纱布,用滚水烫过后晾干。今天出门,只给孩子穿了背心和短裤。把干净的纱布盖在孙子手上和腿上。就连背心和短裤里头,也隔着一块干净的纱布。

纱布终究比衣衫柔软,老人家就是心细。建新母亲最是疼爱孙儿,就怕智华难受。她不但想到了每一个细节,还付诸于每一个行动。

建新母亲不嫌孙子身上的腥臭味儿,倒是因他小声哼唧而心急如焚。她拿着一张折了几下的报纸,轻轻给孙子扇着风。看着智华受病痛折磨,她心痛却又爱莫能助。唉!

这几天,对于建新与漫云来说,似乎有半辈子那么长。夫妻俩的关系,因为智华生病似乎好了一些。

坐在面包车的最后排,漫云忍不住又心酸落泪。

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建新见妻子如此难过,终究是不忍心。他轻轻抓住妻子的手,拥妻入怀。漫云趴在建新的怀里,小声饮泣着。建新心里一阵难过,母亲、妻子、儿子,都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啊。

这一刻,夫妻同心同德,一心想治好儿子的病。俩人的感情裂缝,也慢慢地在修补。

自已包的车,就是这点好。一路不用停歇,直奔目的地。快,那是肯定的。贵,那是值得的。

毕竟距离有那么远,车到北县已是午饭时分。

谁也没有心思,欣赏北县的风景。

建新实在是不愿意耽搁时间,去饭馆里吃饭。便与司机大哥商量:中午凑合吃些干粮,结账时补给他一些费用。

司机大哥满口答应,说:兄弟先忙正事,随便吃点啥,不用补什么费用。

建新在小饭馆旁的包子店,买了几个肉包和几杯豆浆。然后提到车上,一一分给众人。

他自己站在路边边啃包子,边向路人打听钟神医家怎么走。赶巧的是,有位路人正与钟神医同住在三里村。

路人姓范,四十左右的年纪,在北县县城里做建筑小工。听村里人带信说母亲生病,请了假就站在路边等顺风车。范哥非常健谈,愿意带路。

哎,真是天公作美,带路的人都有了。如果没人领路,还不知道得浪费多少时间呢。

一路上,建新与范哥聊得很是投机。

范哥说:钟神医是外地人叫的,当地人都称他为钟先生。钟先生擅长把脉,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说是中医,却不卖中药材,也不开中药方子。他有不少的祖传秘方,用自己精心调制的药油、药粉、药丸子,为别人治病。

至于收费嘛有高有低,看钟先生的喜好。有的人便宜,有的人很贵。至于原因,大家都不清楚。但凡不入钟先生眼的人,他直接拒绝,也不收一分钱。

建新听得好奇,问: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嘛?还能凭自己的喜好,医或是不医?

范哥说:这个就不知道了,钟先生的脾气很古怪。但来求医的人,一点也不见少。

建新说:有点玄乎,范哥你接着说。

范哥接着说:听村里老辈人说,钟先生祖辈行医,目前年纪六十有三。

他自幼,便随父亲学习中医。在上山采药途中,父子俩救下一位世外高人。那位高人感谢父子俩的救命之恩,钟意钟先生的憨厚朴实,收了他当徒弟。

一个有心教,一个用心学。几年后,钟先生看相、算卦、八字问命、风水方面无一不精通。甚至是别人的前世今生,他都能看得准。

钟先生四处行医,口碑极好。他从不以玄门之术,当成发财的路数。不管别人怎么求,他很少开金口。

遇上有缘的人,他就说上几句,给人指点迷津。至于你是否理解,他不管不过问,也不收一分钱。遇上无缘的人,无论给多少钱,他理都懒得搭理。

江湖上,处处有钟先生的传说。

年过六旬,钟先生才携妻带子回到老家三里村。他乐善好施,待人极其和气。

在北县,钟先生不是传说,而是响当当的中医高手。这几年来,但凡求了药的人,无一不药到病除。

说到玄门之术,与钟先生有缘之人很少。但凡他开了金口,无一不逢凶化吉。

建新与母亲,听得津津有味。司机大哥也颇感兴趣,笑着直点头。

倒是漫云,压根就不感兴趣也不相信。她倒是舒服,靠在建新的肩上小睡了一觉。建新拿着折好报纸,还时不时给她扇一下风。

范哥说的有趣,时间也过得飞快。

从北县到三里村钟神医的家,倒很顺利。大路加上弯弯绕绕的土路,花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范哥指了指一家小院子,对建新说:诺,这就是他家。钟先生性子古怪,不喜欢人多。我回家去,你自己进去找他吧。

钟先生的房子,方方正正的红砖房,低矮的红砖围栏。从外面看,和普通的农家小院并没有什么区别。小院的木门敞开着,建新刚走进院子。未见人,就听到一把洪亮的声音:都进来吧。

建新颇有些震惊,急急地回头,领着母亲与妻子进了钟先生的院子。面包车司机坐在车里,好奇地向院内张望着。

一进院子,建新方觉得别有一番天地。

与别家院子里,或是泥地或是水泥地完全不同。钟先生院子里的地上,铺着满满当当的鹅卵石。

黑、白、黄三种颜色、大小差不多的石头,错落有致地间隔着铺,整体显得非常好看。隐约之间,觉得是用石头铺出了一个图案。仔细一看,又没有。

院子里空落落的,独独在右侧摆了一个大大的水缸。水缸里养了几条金色小鱼和一只小乌龟。

建新一惊,暗道:这应该是布的风水阵吧?收集这些鹅卵石,恐怕也得费不少功夫吧?

进了钟先生的门,顿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钻入鼻孔,很是舒坦。抬眼一看,宽敞的堂屋正墙,摆着一个与墙一般大小的圆角药架子。

药架子的内里,分成好些大小不一的格子。格子里,放着一个或几个颜色不同大小不同的瓷瓶子。瓷瓶晶莹剔透,颜色分为红蓝黄绿白五种。这么摆着,倒挺好看。

堂屋的四墙与地面,刷着灰白平整的水泥面儿。堂屋的最右侧角上,有一张通往里间的木质房门。

堂屋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大的长方形案桌,案桌四个角也是圆角。案桌上摆着一个古旧的银质小香炉,小香炉里燃着短短一根小指头粗细的香,烟雾凫凫。

香炉里的香,似乎也是一种清甜的草药味。桌上还有一只不大、黄色缎面包裹的诊脉软枕。

案桌后摆着张太师椅,案桌前摆着两张用来看诊的太师椅。靠墙两边各摆着两张靠背椅子,椅子居中放了一张小茶几。小茶几的正上方,按理说不是该挂幅字画吗?不不不,什么也没有挂,空空如也。

药架、案桌、椅子、茶几,是整套同木质的深胡桃色儿。这些家俱的角都是圆角,就连药架子的内格也是圆角。家俱上加了一些凹凸的花纹儿,看上去古香古色,造型十分圆润古典。

整体布置,多一样东西嫌多,少一样东西嫌少。确实是清爽又雅致,很有几分仙气。

漫云心想:一个小院子,弄得花里胡哨。除了几个瓷瓶子有点特色,不就是爱装神弄鬼的农村人家吗?

建新心想:一个小院子,已经很讲究。屋里这布置,看着简单却很有品味,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门道?

建新母亲心想:一进来闻着这药香味儿,就觉得心里挺安宁的。这位钟先生应该能医好孙子的病吧?老天保佑,我的孙儿快快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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