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赵二郎两口子,“那个老疯狗不会这么算了的,少不了又要来打砸一回。三郎不在家,我护不了孩子们,只能把他们放你家里一下。”
“娘!”阿池大惊,紧紧抱住赵二娘子的胳膊,“让弟弟妹妹留在这里,我跟你一块回去。”
阿渚眼圈立马红了,她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家去,“娘,我也要回去,我要和娘在一起!”
“我也要和娘在一起!”虎头生怕她们把自己丢下,直接抱住了赵二娘子的腰。
孙大娘子一把拉住阿渚,把她抱在怀里,不赞同的看向赵二娘子,“回去什么?都不回去,都留在我这!”
赵二郎也道,“等三郎回来再说吧。”
赵二娘子却摇头,“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怕了他们!你们放心,他们就算再厉害,又能拿我一个妇人怎样?老四两口子自来精明,不会真让那老疯狗发疯,连累到他们的儿女。”
她看向赵虫儿,“麻烦虫儿替我看好阿池,你俩自来好,她心里不好受,你帮婶娘开导她一下。”
“你看好阿池就好。”虫儿要说什么,孙大娘子阻住了她,看向赵二娘子,“让他们闹一闹也好,好让街坊邻居看看他们是什么嘴脸。闹上一回,好跟他们撇开关系。你家四个孩子都是懂事的,好日子还在后头。错过这一回,以后让他们赖上孩子们就不好了。”
赵二娘子也是这个想法。
她握住孙大娘子的手,“你帮我看牢这俩小的,尤其是阿渚。”
“娘!”阿渚眼泪哗的就流了出来。
赵二娘子摸了摸她的头,又郑重的对赵二郎两口子道,“二哥嫂子只需帮我看好我的孩子们就好,外面不管怎么热闹,你们也不要出去插手。不然,今天我来这就是错了。”
她这般说出来,孙大娘子不好反驳,只得对赵二郎点了下头。
看着赵二娘子出去,虎头哭的撕心裂肺。赵二郎走过来,一把将他举起,让他骑在了脖子上,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虎头忙抱住他的脑袋,到底把哭声给憋了回去。
阿渚伏在孙大娘子怀里,无声的流眼泪。
孙大娘子心疼的不行,晃了晃她,温声道,“你这孩子的性格我喜欢,跟我年轻时一样一点就着,好不痛快。”
赵虫儿抱着阿池的胳膊,跟着凑趣,“因为我性子温吞,我娘没少瞪我。”
她伸手掐了掐阿渚水嫩的小脸,“以后要是我遇着事了,我们阿渚也帮我出气吗?”
阿渚重重点头,“会的!”
“那若是再让你选一遍,那群恶妇欺负你姐姐,你还会砸她们鸡蛋吗?”赵虫儿又问道。
阿渚再次重重点头,“会,让他们欺负我姐姐!”
赵虫儿微笑道,“这不就是了?说明你没有做错。”
看她们开解阿渚,阿池也将心头的悲伤和担忧压下,握住阿渚肉肉的小手,“这次多亏是小妹维护我,不然姐姐还傻坐在那被他们羞辱呢。”
阿渚这才将心结放下,回握住阿池,“姐姐,我会保护你的,会保护弟弟,会保护爹娘和哥哥的。”
阿池心里五味杂陈。
她怕阿渚这样的性子以后吃亏,却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性子太立不起来,一时有些茫然。
半下午的时候,外面果然有了动静,王氏的骂声隔那么远听得清清楚楚的。
“真是没天理了,两个丫头也敢掀我家的桌子了!我这么大年纪,被指着鼻子骂,我哪还有脸面活!这群狼崽子,都被那狐狸精教坏了!”
其间还夹杂着金三娘子的哭声。
“我可怜的阿湖啊,远远站着,也被砸了一身的鸡蛋!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不给她讨回公道,我没脸活了!”
阿渚猛地从孙大娘子怀里钻出去,噔噔噔跑上二楼,隔着窗缝往外望去。
孙大娘子忙跟了上去,见她脸贴着纸窗,并没有其他动作,不由叹了口气,陪坐在了一旁。
只见她家门外已经围了一圈人,王氏和金三娘子堵着门口不让旁人进去。谁上前欲管,便架起腰骂得愈发难听。
这婆媳是有名的泼妇,自是惹不起的,只能围在外边看。
院子里,赵二娘子站在院子正中,紧绷着一张脸和谭老汉对峙。
看着眼前这个曾打过自己两次的公爹,她直觉怒气直冲大脑,恨不能上去跟他拼命。
可她知道不能这样,这个世道孝道大过天,就算是这么混账的公婆,她可以闹可以吵,却不能打不能骂。
不然再大的理也是没理。
她咬碎了一口的银牙,狠狠盯着谭老汉。
倒要看看今天他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
谭老汉脸色铁青,干瘪的眼角几乎瞪出血来,他冲着身后的儿子孙子道,“给我砸!”
他一声令下,大儿子谭富及他那两个儿子立马就动了手,在院子里跑着,看见什么砸什么,就连阿渚养黑鱼的坛子也给踢烂了,黑鱼蹦了出来,在地上来回翻着肚皮,后被猛地掷在墙上,再不动弹。
院子里砸完了,他们便去踹锁起的门,咣当咣当的声响震得人心坎疼。
门外的梁坤见此要进来拉架,被谭凤梅死死拉住,低声道,“你一个外姓人凑什么热闹?”
又道,“这事是大姐挑起的,他们两口子反倒溜了,哪轮得到我们?再说,这赵二娘子自来就看不起我,让爹打她一顿才好!”
梁坤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
谭凤梅见劝住他,便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笑话,眼睛盯着堂屋门,想着什么时候能被踹开,两眼发光。
赵二娘子似是没听见踹门声,眯着眼睛看向谭老汉,“您可真是养了几条好狗,一哄就上。”
谭老汉生硬的嘴角动了动,一脸的戾气,“你这恶妇,孩子都被养的没一点教养,当着我的面也敢撒野!不给点教训,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赵二娘子冷笑一声,“您教的子孙好,疯狗似的,说砸就砸,说打就打,能耐的很。没种的东西只会窝里横,被人家姓陈的打得鼻青脸肿,却连个屁也不敢放!”
说着笑出了声,“真是可笑!”
谭老汉听得眉毛倒竖,颧骨上的老皮都嚯嚯抖了起来,扬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