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集市口,一阵风吹来,竟有些凄凉。
紫芝抬手扶额,挡住道两边的视线,对姐弟俩使眼色,“走了,药包在这里挣不到钱。”
一眼望到街尾多是贩卖粮食的小贩,生活用品几乎没有,可想而知百姓生活拮据,除非必要,不然不会心甘情愿的掏银子。
“姐姐,要不我试着看看?”乐康咬了咬,有些怯场,但作为男子汉,他想要为两位姐姐做点什么,而不是一味受保护。
“还是我去吧。”兰丫对紫芝说。
紫芝目光一柔,左右拉起姐弟俩的手原路返回,“去民舍那儿吆喝。”
数条小巷,安安静静,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她往里走了一会儿,附近的房屋比一开始的房屋整洁墙高,这才停下,站在一处宽敞的空地。
“卖药包、卖药包专制疑难杂症,便宜实用!小病不花钱,大病花不起,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乡亲,快来看看啊!”
兰丫很小开始独自照顾乐康,和紫芝相处一段时间后,也算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了,适应能力很快,跟着紫芝喊了起来。
“卖药包,大家快来看看啊!”
三人清脆略带稚嫩的声音响彻小巷,钻入每家每户紧闭的大门。
接连喊了十几声,依然没人出来。
紫芝倒也不急,耐心继续喊,双手捧在嘴边作喇叭状,和兰丫、乐康目光交汇时,声音充满笑意,似银铃悦耳。
欢乐的笑容引起了附近百姓的注意,最近的一户门开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走了出来。
她身材纤细,面容却有些憔悴,眼圈周围微微红肿,一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似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你是医馆的学徒?”
见紫芝十五六岁的模样,身边又跟着两个年级更妇人和多数人一样不相信紫芝是大夫,可妇人已经卖出这一步,干脆问清楚。
紫芝暗暗观察妇人眼中的提防,眼珠一转,笑眯眯道:“是啊,我师父上岁数,腿脚不便,就让我带着药包出来叫卖。”
为了生计,师父应该不会怪她吧?不行,依照师父的毒舌黑心,不能让他知道就是。
“哪个医馆?”妇人问得详细。
“我们和师父住在山林附近的小木屋,师父老人家考医术图个温饱,婶子要买个药包吗?很便宜的。”紫芝耐心说道,问的越多越有希望买药包。
“多少钱”妇人突然改口,“有没有医治”脸颊有些红了,欲言又止。
紫芝人为和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主动拉起妇人的手,在妇人家门口笑声询问,“婶子想问的可是女子病?”
妇人抬头惊讶的看紫芝,最终点了点头,道出心底话,“我都三十二了,还没有孩子,哪怕是个姑娘也好。我也曾镇上的医馆看过,说我还有希望生孩子,只是太贵了,家里承担不起。”
“我知道了,婶子放心。”
紫芝掀开竹篮上的蓝布,挑出一包艾草包,把药材成分和主治功能一一道出,“一包八文,婶子宫寒比较严重,需要徐徐渐进,一包分三次泡脚,等一段时间后,再加大药量。”
“八文?”
“婶子如果信我就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到山口的小木屋找我。一包五分,分三次用,价格很公道的。”
妇人咬了咬牙,道:“成,我回屋给你拿钱。死马当活马医了,没有孩子,我这辈子都没盼头,留着钱干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一生意做成后,附近的百姓仿佛在门口观察一般,竟陆陆续续的出门,围了上来。
人都喜欢凑热闹,越聚越多,不买也图个热闹看。
有人问价、问功效、甚至还有砍价的,紫芝应对自如,“药草治病救人,不是儿戏,我挣啥钱也不敢在药材上胡乱,价格不能再低了,大家不买也没关系。”
多数妇人悻悻而归,认为紫芝的要价高了。
可人群里也有识货的,一中年男子走上前,要先看过决明包后再决定买不买。
紫芝大方的递了出去。
中年男子把决明包放在鼻尖闻,点了点头,“我要两个决明包。”
“给您,一共四十文。”紫芝麻利拿出另一个决明包递给中年男子,接过他手中沉甸甸的铜钱,一阵金属的脆响,嘴角忍不住上扬。
忽然,她发现中年男子虎口破损严重,厚厚的黄茧没三五年长不出,怔了怔,“大叔是猎户吗?”
他抬头,眼中划过惊讶,“你怎么知道?”
“大叔常年进出山林,需要的草药多,但医馆药价不菲,如果大叔不嫌麻烦,可以到山口的百草庐,一定给大叔优惠。”紫芝莞尔一笑,“或者,我每次进城先到大叔这儿走一圈,大叔可以看看有无需要。”
铜板交给身边的兰丫,她认认真真说话,神情真诚。
虽然目的为了挣钱,但这样更人心里舒服。
她眼珠一转,笑眯眯的模样有几分小姑娘撒娇的味道,“大叔若得了什么草药用不到,也可以到百草庐,我保证童叟无欺!”
“哈哈哈!好好,是个会谈生意的小姑娘,就照你说的。”猎户大叔爽朗一笑,为人痛快,简短几句说明认可了紫芝。
有了开门红,十二个药包虽没卖完,但也卖去一半,顶上百草庐生意好时一天的收入。
人群渐渐散了,紫芝领姐弟俩又去隔壁街巷,跑了四趟,药包终于卖光了。
她到粮铺拎着五斤玉米面,心满意足的往回返。
“阿嚏!阿嚏”
“师父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站风口着凉了”
另一面,西海寨。
孤岛断壁之上山腰的露天平地,形成天然练兵场。
“一、二、三”
“嘿哈!嘿哈!”
数以千计的海匪同时操练,场面壮观气势宏伟。
身后不远的石阶通往山顶,那里是西海子的主体建筑,除练兵外,平时多在上面活动。
震耳欲聋的声音吸引牧南星走出屋子,在山顶一隅俯视观察众海匪,眼底的幽暗阴冷,微微扬起的嘴角透着讽刺。
朝廷放任五年,让海匪形成如实正式规模,丝毫不逊于军队。
真打起来,就是让将士来送死,用命弥补朝廷的愚蠢。
这时,身后传来稳中带急的脚步声。
“慕南,大小姐在大堂和二当家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