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位与顾丞相并肩走来，脸上有些怒气的老人，又听见沈清泉叫他师父，锦瑟在脑中马上找到了与这个人有关的讯息。

这位老人原来是沈清泉的师父，名叫卫无忌，据说他在江湖上是算得上有名的一号人物。

当然，这个人与沈明月也是有些渊源的，他与沈明月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她算得上他的半个徒弟。当初，她的这身功夫便是从此人身上偷学到的。后来，虽被他发现，但也没有就因此惩罚与她，反而是传了她一套适合女生联系的功夫。只是，他却不允许沈明月喊他师父。

在沈明月的记忆中，二人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饭友合适，每次沈明月去他那，总会二人在一处找些好吃的。

所以二人关系不错。

“臭小子！你说你多长时间没去我那儿了？啊？”

沈清泉揉揉发痛的额角，不敢多言语，只敢小声嘟囔：“坏老头子！”

不过，老人到底耳聪目明，自是看到了沈清泉眼中的郁闷，自然也听到了沈清泉的小声嘀咕。

哼!臭小子，还不老实！

还敢小声骂他？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臭小子！看招！”

沈清泉还在哀叹师父的到来，对迎面飞过来的暗器完全没有反应，当听见师父的提醒时，只是愣愣地抬起头，不知该躲向何处。

眼看这暗器就要贴到沈清泉的眼睛上，然而他却呆愣愣地没有任何反应，那一瞬间，把老人吓得有点脸色发白：卧槽！难道自己的这个徒弟真的被自己吓傻了？

沈清泉心道：完了！眼要瞎了！

就在这时，身边的锦瑟眼疾手快地把沈清泉拽到了一旁，力气大得差点把沈清泉拽倒。

躲过一劫的沈清泉心有余悸地擦擦脸上的冷汗，想对师父说点什么，却是堵在嗓子处，说不出来。

锦瑟瞥了一眼老人：“老头，许久不见，你这礼可有点大！”

从前的沈明月便是直呼老人为“老头儿”，二人也是没大没小惯了，谁也不在意。

而一旁的顾丞相的眉毛直抽抽：感情这丫头并非只是喊他一个人“老头儿”啊？还以为这么不礼貌的称呼，是小丫头对他的专属称呼呢？

知道这丫头并非只对他一人不恭敬，按理说，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顾丞相的内心，此刻竟感到一丝不开心。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了。

自己竟有这样的想法，顾丞相怀疑自己莫非是产生什么受虐倾向了。

“你这小丫头，就知道护着你哥哥。哼！”

师父也感到不开心了。

“可也没见过谁家师父，上来就打徒弟。”

斗嘴，锦瑟丝毫不让。

“他，他不是没被碰着嘛。”

想到刚才确实是差点伤到自己的傻徒弟，卫无忌有点心虚。但转瞬又变得理直气壮：“谁让这小子一直不回去呢？还得我这把老骨头出来逮他？”

卫无忌看着沈清泉，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傻小子，平时不是很机灵的吗？怎么这次连躲也不躲？”

沈清泉幽怨地瞅了一眼卫无忌，还不是被你突然出现吓得吗？

沈清泉其实也有点心虚，想来大概有三个多月没有去师父那了。

不是不想去，而是他后来......给忘了。

一开始是因为跟锦瑟去了梁国，又去得急，没来得及告诉师父。后来又知道了师父其实是他“讨厌着的”外公帮他找来的，又有点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所以，就一直再拖着，拖着拖着，他就给忘了。

如今，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情景。

......

虽然，卫无忌不是沈清泉心中的蛔虫，可也是教了他十几年的师父，仅通过他的表情，卫无忌便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哼，这小子八成是玩疯了，给忘了。

“哼哼。”

卫无忌倒是再也没说什么。

顾丞相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几人，轻咳一声，吸引过众人的目光后，接着说：“行了，都别在外面站着了，你们不嫌累，我可嫌累得慌。”

说完，递给卫无忌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便径自进屋了。

卫无忌撇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想着这俩娃娃。

尾随者顾丞相也进了屋。

看着俩老人走后，沈清泉有些胆怯、有些想要退缩：“要不，月儿还是你自己进屋吧？”

看着沈清泉心有余悸的样子，锦瑟轻轻一笑：“怎么，害怕了？”

看着妹妹调笑的样子，沈清泉有点不好意思：“不，不是，哎呀，就是......就是......”

沈清泉的语言有些组织不起来了。

“别忘了，咱们来找外公是为了什么事？再说了他能你怎么样？”

沈清泉知道锦瑟说的这个“他”是指师父。可是妹妹不知道，私底下的师父对他到底有多恶劣！沈清泉实在有些怵他。

“哎呀，可是，可是......”

看着还在纠结的沈清泉，锦瑟也不再多管他的想法，直接拽着他进了屋。

沈清泉不敢大声叫唤，只能小声地嘟囔：“别这么拽着我呀，月儿！哎哎，衣服坏了坏了......”

进屋之后，发现这俩老头已经老神在在地开始下棋了。沈清泉不敢往上凑，就躲在一旁装作背景墙。

两人也不多关注沈清泉，因为他们知道要来找他们的应该是锦瑟。

安静地等着他们下完这盘棋，锦瑟才把自己的计划书递给顾丞相。

卫无忌也有这些好奇，只是还顾及自己在小辈面前的颜面，没有直接过去抢夺。

看完纸上的内容，顾丞相有些不可置信望着锦瑟，没想到，这小姑娘竟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锦瑟不言一语，静静地立在那儿，接受着顾丞相的“审视”。

看着老友脸上郑重且又含着惊喜的表情，卫无忌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从顾丞相的手上抢过来看，看着上面的内容，卫无忌不禁赞叹：“你这个小丫头，行呀！”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锦瑟用《诗经》的一句话来回应他们，也是为他们解答自己为何有此计划的原因。

顾丞相虽然不说什么，心中却高兴得很，这不是一个凉薄的孩子。

原以为她千里迢迢带着阿泉去往邻国找沈浪云去斩断亲缘，这心必定是冷的。可是对村中乡亲，她竟想用这样人人梦寐以求的方式去回报。

原来她只不过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那么，她来找自己肯定不仅仅是告诉自己她的计划是如此，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

“我想请外公帮忙。”

“你说吧，要外公怎样帮你们。”顾丞相痛快一问。

“钱、地、人。”锦瑟倒也不客气，直接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呵！”合着这丫头是来打秋风的，把老头子我当成万事通吗？你张张嘴，却要我老人家跑断腿。真是小狐狸！

“外公，我打算以您的名义去建这所学堂，让他们知道是您在一直支持他们。”

名利双收的事，您不做？

自然是要做的。

顾丞相并没有多考虑并同意了。并非是为了锦瑟言下之意的好处，而是为了帮自己的孩子报恩，那个村子的人这些年是如何帮助自家女儿的，他是知道的。如果做成这件事，不仅为闺女报了恩，也没准可以为国家多培养几个人才，何乐不为。

看着二人已经商量好了事，卫无忌哈哈一笑说：“丫头，陪老头子下盘棋，阿泉那小子白教他这么多年，棋艺差的不行，真是无趣！”

沈清泉充耳不闻，继续装作背景板。不过心里对妹妹还是很佩服的。没有多余的话，便让外祖父同意了，厉害！

面对卫无忌的邀请，锦瑟直接拒绝：“不会下。”

笑话，这么费脑子的事，她怎么会做？

锦瑟的干脆利索让卫无忌无语凝噎：“你这丫头倒是说直接。”

就是总感觉像是怼人。

锦瑟轻轻一笑：“自然不能像您一样拐弯抹角。”

自是要怼你，谁让你欺负傻子似的欺负我家阿泉玩。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