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我只是好奇。”凯弟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被七雪瞧的恨不得找个洞钻了进去。

“你的疑虑没有错，换做是我，我也是要问的。”七雪并不生气。

“师傅，谢谢你。“

“你们人族就是很客气。“

暗河中的夜色美的让人如置幻境，师徒俩一前一后的宛如走在浩渺星海、漫天萤火之中，远处山石影影绰绰，忽高忽低，偶尔透出些许莹莹之光，白雾升腾之间形似缥缈；近处植物光影之间，雾摇生姿，间或点缀些个娇色艳朵，如果不是醒着，定然误以为是在梦中，恍若他世。

七雪悠悠的走在前头，不时的拂一拂长袖，似是在驱赶着什么东西，凯弟现在却无暇顾及这样的美景，刚吃完那些冬石子，感觉体力倍增，精神饱满，闭上眼睛用心的感受着七雪的脚步，倾听着周遭的声音，他不想让自己刚刚学会的技能就这么成为水中花镜中月。

踩着软绵绵的地面好一会，凯弟感觉到了有风在浮动，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带着丝丝暖意轻抚过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凯弟感觉到了水的气息，这一路，他可长进了不少，身体上每一根毫毛都似乎有了方向感和传输神经，能够轻易的捕捉到气体的每一次摆动。自己这是要有特异功能了吗，他暗自窃喜。

“到了，这里就是你要的水。”

凯弟听到七雪的声音，缓缓的真开眼睛，果然是有水，本来凯弟想象的是个水塘或是个小湖，没有想到是条比双湘河还要大许多倍的河流。只是这河水没有双湘河那么灵动，静静的像一面大大的镜子，偶尔会生出点点波纹，借着四处散落的光，能看清里面清晰的倒影着天空、山石，它就像一幅唯美的画。如果下去洗澡的话，自己都有一点造孽的感觉，破坏了这神笔马良的画作啊。

“怎么，你还害羞吗？”七雪笑问。

“不是，只是这里好漂亮，漂亮的我都不敢下去了。”凯弟心中是欢喜的，这么美的事物被自己看到，不是上天给自己的礼物吗，自己怎么舍得破坏。

“美，我怎么不觉得？”七雪诧异道。

“师傅，如果有人能将这里画成画，估计他要被世人奉为天才，引起轰动的。你一点也没有觉得美的不像话吗？”

“既然美的不像话，你下去变成画中画有何妨？”

凯弟想想也是，自己变成画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师傅在这里，他可不能像在双湘村里那样，一丝不挂的就下水，他提着自己的长衣摆，慢慢的走了下去，脚下顿时传来温润的感觉，这里原来是条温泉河，只走了几步，凯弟就直通通的掉了下去，河水很深，还好凯弟水性好，他连忙闭气浮了出来。他抹了一脸水，看看师傅在哪里，却见七雪伫立在岸边注视着他，他对七雪喊道：

“师傅，下来吧，这水好舒服。”

七雪不答，只是看着他笑。

凯弟以为她不好意思，正想游上岸去吧她也拉下来一起在水里玩，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自己的脖子，一步一步的往河中央拉，使他动弹不得也叫唤不出。

七雪似乎看到了，却并没有打算立即救他，他眼睛看到的都是美好，让他尝尝苦头也无妨。

凯弟被这水中不知名的怪物缠的快要窒息，用手使劲的掰着脖子上的东西，但那个东西力气大的很，完全没有一点儿要松懈的意思，他拼命的挣扎，那个东西也是越箍越紧，在岸边的七雪看凯弟已无力招架，顿时一个冲刺，飞奔过来，水面上的落脚之处漂起朵朵水晶般的莲花，凯弟坚持不住了，嘴里发出咕噜声，已经是有出气无进气了，七雪来的及时，站在他跟前一大堆水莲花上，粗鲁的将他和他身后的东西一块提了上来，掰开了缠在他脖子上的东西，哎呀呀，凯弟终于呼到新鲜的空气了，使劲的咳嗽起来，而那个东西也扑腾着两只大翅膀想要跃进水中去，七雪用电光绑住那对翅膀，非叫它动弹不得。

咳嗽了好一会，凯弟才舒缓过来，看了看旁边的家伙，这个家伙有着鱼一样的身子，却长着一对鸟一样的大翅膀，人一样的脸庞，还正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他吃了一惊，感情它是个人？变异了？

“它叫瀛鱼，有水的地方总是有它，好吃人，也好吃珀，水退它则消散，水来它就跟着来了。”七雪恨恨的道。

“哼，你们本来和我是阴阳子，没有我们，怎么会有你们？怎么只许你们珀族占山为王，就不许我们据水为中？”那瀛鱼开口道。

凯弟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它居然能开口说话。

“我们珀族从来不食同类，可你们却偏偏以吃同类为乐，这又作何解释？”七雪质问道。

“你们去后百年，不也是我的一部分，早一时晚一时有什么关系？”那灜雨不屑的说道。

“那也是以后的事，万物皆有定数，你强加干扰还不是你的过错？”七雪向来不输气势。

凯弟听蒙了，这是什么逻辑，怎么会又是一个族。

正在他们对峙间，这偌大的一条河上空居然下起瓢泼大雨来，凯弟连忙起身，挽住七雪，让她也坐在水莲花之上，七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很配合的坐了下来。

“师傅，下大雨要把船掌稳，不能再站着，要是来个闪电很容易劈中的。”凯弟自顾自的说道，说话间便用手使劲的划着水面，似乎是要尽快划向岸边。

“你这小子傻不傻，她会怕这个？”这瀛鱼见他闹这么一出，摇着鱼头说到。

“谁说我不害怕的？”

“你会害怕？怕死？还是怕重生？”瀛鱼侧趴在水莲花上，但完全没有恐惧之态，不依不饶的揶揄着七雪。

“都害怕，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七雪松开瀛鱼的翅膀。

“师傅，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这些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划回去再说。”凯弟见大雨之中自己力量微薄，她们两个还在唇枪舌战，好心提醒一下。

“凯弟，你坐过来，不必划了，我们是出不去的，别再招了这个家伙的道。”七雪对凯弟说道。

凯弟虽不明白她说的话，但还是遵从师命的坐到七雪的身边:

“师傅，为什么我们出不去？”

“这是所有雨的归宿，它们会集中起来一起回归河流，在回归时它们就已经备好了屏障，我们身在其中，又怎么出的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凯弟抹了抹脸上的水问到。

“傻小子，这你还不明白，所有的珀或是人还是其它的生灵，在神消之时，灵会变成雨，随气游走，相互扶持再次凝结，视时而动，汇聚成河。它们都有部分记忆，留恋以前，怎么会让你出去呢？”瀛鱼接话到。

“就你多嘴。”七雪作势又要绑它。

“我替你解释还不乐意？”

“那怎么说我们又是同族呢？”

“万物都有守恒定律，我们神形具散后，化成雨，入了河流，又会有一部分量子再次结合，因此又形成了瀛鱼，所以还是同族。”七雪解释道。

“那还有一部分呢？”

“可能被别的量子吞噬演变成其它的形态，过后不复存在。”

“那水的记忆会是什么，我能看到或是听到吗？”

“你看不到也听不到了，但在必要时，它会告诉你它想要你为它做的，就比如我的出现，就是为它代言的。”瀛鱼接话道。

“你就安安生生的回你的水里吧，那么多话，信不信我让你回不去？”七雪喝道。

“罢了罢了，算我倒霉，遇上你，我走了便是，臭小子，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我可是好久没有尝人的滋味了，就算有这娘们罩着，我怕我也会忍不住。”说完，就一个扑腾，从水莲花上滚进河水里。

大雨还在下，凯弟满脸雨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身上还是不冷不热的，这衣服真就跟身体里长出来似的。

七雪却能自带屏障，雨水一落到屏障上，就自然的滑落了下去，凯弟惊的眼珠都直转，这是什么功夫。

“你看我做什么？你们人族这个是学不来的，不过，可以这样。”话没有说完，就见她手中多了把水色荷叶，递了过来。

凯弟接过来，看着这把精致得不得了的荷叶伞，满心欢喜，不知道这个东西又能值多少钱啊，可惜他还出不去。

“你今天可是洗好了？”七雪戏谑的问道。

“呵呵，师傅，看把你得意的，洗的不错。”凯第怪不好意思，自己可不是比没有来洗之前更狼狈，浑身是水，还有瀛鱼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