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地下一层，晚上6点，因为这一层主要是餐饮店，所以人还是挺多的。

王雯站在姑姑宴店的门口，这是个不大的两间店面，左边摆了大概10张桌子，右边有一个堆高的吧台，台面上放了几个大碗，里面满满放着好多串串，台子后的店员正在蒸汽围绕中烫着串串。

一个女服务员正站在店门前的台子后，吆喝着招揽来往的客人。里面坐了挺多人，王雯攥了攥手，深吸一口气，然后和女服务员说她来找店长，服务员听了后，往店里看了看，说了声让她等等，就进店里去了。

王雯看到那个服务员径直走到一桌空桌前，对着一个身穿白制服正在收拾桌子的人说了几句，还用手指了指外面，然后那人转头看向门外。

一张方正大脸映入眼帘，王雯没有想到居然是之前见过一面的雷店长，只见雷店长向她招了招手，王雯就收起脸上的错愕神情，迈步走向他。

“小王，你来了”，雷店长放下手中的盘子，热情地道：“你先坐”，他自己也坐了下来，“今天晚上先从6点到9点，你先跟着徐领班，她来教你。”

“好的”，王雯点点头。

这时徐领班已经过来了，只见是一个娃娃脸，挺可爱的年轻姑娘，王雯第一感觉是好像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

徐领班交给她一套店里的制服，让她去商场的洗手间里换上，还特意说道制服是上个离开店里的人留下的，不过还回来时已经洗过了。

王雯排了会队后进了洗手间，她套上白色的长衫，长衫靠近右胸的位置上还用红线绣着“姑姑宴”三个字，扣好上面的扣子，又系上黑色的围裙。然后她站在洗手间明亮的镜子前，就看见自己好像某家饭店里的一个厨娘。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顾来往的其他人看来的探寻眼光，出了洗手间，沿着来时的路走去了店里。

徐领班递给她一个类似于以前大哥大那样，不过要小一点的黑色点菜器，然后演示给她看应该怎么使用。其实主要是首先根据分类，然后输入菜名的编号，最后再点发送，这样就可以将菜品信息发送到店里的电脑上，再去收银台那里，就可以看到打好的小票了。

正巧有一男一女进了店，徐领班就让王雯在一旁看着，她自己一边说了声欢迎光临，一边拿了份菜单迎了上去。

那对男女入座后，翻看了菜单，还问了菜的口味，怎么做的之类的几个问题，然后就开始点菜。只见徐领班手指上下翻飞不停，她一边听，一边往点菜器上输入，点完后还不忘和他们确认一遍。点好菜，徐领班又请付款的男的和她一起到了收款处。至此，点菜环节算是结束了。

这会，后厨做好的菜全都摆放在之前放大碗的桌子前面，徐领班告诉王雯需要按着菜品底部的桌号来分别送菜。

店里用的托盘很大，和学校食堂用的餐盘一样大小，同样店里的菜碟也很大，有时一个托盘上可能就只放得下一碟菜。刚出锅的菜，大都冒着热气，有点烫，王雯只好快速地将它放到托盘上，然后用手摸了摸冰凉的耳垂，好借此缓解下手指的温度。

有空桌子出来，徐领班就让王雯和她一起去收拾，直接将用过的碗碟放到托盘里送到后厨的小窗口，里面会有专门的洗碗阿姨来取下清洗。

其实小窗口就在右边的一面墙上，因为店里右边这间，在收银台后就是后厨。许是因为厨房就在店里，而且店门又敞开，所以店里的温度还是挺高的，王雯忙了一会，就感到脸上有点红彤彤的，额头上还出了点汗。

桌子上的纸和菜肴垃圾也要一并收拾掉，并放到托盘里。桌子要用湿抹布擦干净，徐领班嘱咐王雯收拾桌子越快越好，因为这样可以提高翻台率。

看了看店里挂着的大钟，王雯已经脚不沾地地忙了快一个小时，她寻了个空挡，拿出自己的水杯去后厨接了杯水，靠着厨房的台子，站着喝了水喘了口气。

她放下水杯，刚走出后厨，店外就迎面走进了两个男的，一高一矮，样貌普通，穿着寻常，特别是其中一个青年戴着眼镜，面容有点凶。

王雯只好立马放下水杯，挂着笑容，招呼二人入座。

等到二人点完菜，王雯也好不容易输入了点菜器，正想带人去收银台付款，那戴眼镜的青年忽然出口问道：“你们店里有水吗？来两杯水。”

王雯一时有点傻眼，她知道店里有水，但只是在后厨，是给员工喝的。

前面店里放在明面处的饮料机里供应的是酸梅汤和果汁，所以她不太知道该怎么回答，再看店里，店长和领班也正在忙着招待客人，她只好笑着答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里有饮料供应，在菜单的最后一页，您可以看看。”

谁料那眼镜男听到这个回答，居然有点生气，他瞪着一双小眼睛，大声反驳道：“你们开店做生意，难道没有热水供应？我不相信，让你们店长过来。”

王雯面上一红，她看到其他桌的客人已经闻声向这边侧目，她从没遇到这样尴尬的情况，情急之下简直当场就想扬长而去，但是雷店长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后过来了，她只好站在一边，把事情交给店长解决。

雷店长听了眼镜男的话后，立马堆出笑脸道：“不好意思，小姑娘今天第一天上班可能不太知道，店里后厨是有的。这样，让她去帮你们倒两杯可以吗？”

眼镜男似是很满意雷店长点头哈腰的态度，他又白了王雯一眼，不满地说道：“那你让她快点。”

雷店长应了声，就让王雯去后厨倒水。

送完水后，雷店长又走到王雯的身边，让王雯和他一起去店外，他有事想和王雯说。

王雯站在店外，听着店长说什么不知道的事情要问，客人的需求要尊重，尽量要办到，要注意和客人说话的态度，总之就是小小的说教一番。

王雯一边听着，一边接受过路的人有意无意投来的好奇眼光，她想这情景，一看就是她作为一个店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店长批评。她觉得有点丢脸，感觉这一刻自己就像舞台上的小丑，又滑稽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