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卿虽然隔得不近,但前面那些人的对话,还是能传到她这边的。
故而,听见顾乾安说他不到而立不成家这话,她是有些震惊的。
哪有男人会拒绝现成的美娇娘?
钟念卿摇了摇头,心中对顾乾安更加的看不明白。
这人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又或是,心中真的自有乾坤?
她想罢,撇撇嘴,又塞了块糕点入嘴,抬眼就见那厮盯着自己,而见她看过来后,那家伙又对她露出了一抹笑容。
钟念卿回过神,感叹道:“为何他笑起来,总让我有种顾乾安是小白兔的感觉呢?”
真是有趣!
对面的韩其琛,视线一直在钟念卿身上,所以在她看顾乾安的那几次,他都看在眼里。
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认识她这么久,自己的视线就是莫名的会跟着她走。
韩其琛最后又看了眼顾乾安,知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像表面所表现的这么简单。
时辰也快差不多了,众位大人都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到——”
随着两声高喝,身穿黄袍的皇帝和皇后娘娘就进入了宴会。
随后,一众大臣纷纷跪拜高声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走到高位之上,这才道:“诸位大臣,平身吧!”
“坐——”
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太监尖声喊道。
于是大臣们都恭敬地坐回原位,静待宴会的开始。
“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之后,就会举办这琼林之宴,朕已经不记得举办过多少次,见过多少科举及第的才子。但,这一次的科举,却是百年不遇的好气运……”
宴会上的大臣,都静静听着皇帝的一番话,心里都很是清楚,接下来要说什么。
甚至有人,已经在偷偷打量着顾乾安所在的三人。
皇帝接着道:“百年难遇的文武全才,科举及第,武比第一,纵观大霁朝堂,便是找,也难啊!如今,却是不同……”
钟念卿余光掠过在场诸位大人,不禁心中偷笑。
这些大人,平日里互相针对,总想揽着功绩向皇上邀功,背地里也不知闹出多少笑话。
如今出了一位科举武比皆为榜首的顾乾安,可谓是出尽风头,扬名京城呐!
皇帝再这么一夸,也不知要给他树多少敌人。
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钟念卿越想,心里越是高兴。平日里没啥解闷的事,听听别人的消遣倒是可以。
韩其琛坐在座位上,视线也时不时往钟念卿那儿看去。
尽管那人坐得十分端庄,恪守礼制,但韩其琛莫名觉得,此刻她定是分外高兴的。
皇帝致辞完毕后,宴会便正式开始。
随着那宫乐声起,一众舞姬身着纱衣,踩着曼妙的鼓点,舞姿悠然自得,飘然而至大殿中央。
纱袖飞扬间,只见一名身着红衣,梳着飞仙鬓的女子,身形奇快,仿若仙子临世般轻快地步入众舞姬中央。
红衣女子以袖遮面,巧笑嫣然,眉间那抹相思红,更是尤为惹眼,在场的官员原本静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陪着皇帝看这一场歌舞,哪里会预料到,今日的歌舞同以往却是不同。
那红衣女子,恍若仙颜般的容颜,令在场官员无不精神一震,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大殿中央,那被舞姬们团团围住的红衣女子,好似不曾察觉周围的神态或者是一丁点儿动作,纤细的劲腰随着舞姿的变化而扭动,女子天生的柔软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舞乐近至**,鼓点更是迭起,红衣女子眉目流转间,亮眼的神色好似在周围寻视着什么,她柔夷忽起,入灵蛇般灵活地婉转,白皙滑腻的肌肤,在红袖的衬托下,宫灯的照耀下,显现出别样的美感,自成风流,独具一格的韵味。
一曲舞毕,众位大臣尚未回过神来,高台之处的皇帝竟先大鼓掌起来,钟念卿抬起一杯酒盏,轻抿一口,视线透过大殿中央的舞姬,落在那中央的红衣女子身上。
听见皇帝的掌声,她轻轻放下酒盏,也附和起来,随着她的鼓掌,大殿中的其他大臣也纷纷加入,一时之间,掌声如雷鼓一般传遍了整个大殿,又好似风一般,透过宫壁,响彻在整个大殿的上空。
钟念卿抬首,望向了高台之上的皇帝,见一向面目严肃,神情冷漠的皇帝,在看了这一场舞曲后,冷面上竟有了一丝笑容,不由得心里也惊讶了几分。
大殿中央的红衣女子她认得,这是皇帝的四公主,乃皇后所出,是皇城帝女之中,最受皇帝所宠爱的公主。
这位四公主,对她很是骄横无礼,她不知是何原由,使得这位公主对她这么不待见。
总而言之,只要她进入这宫里,跟皇帝汇报完公事后,她就会立马出宫,片刻也不想逗留在这宫中,因为她怕一遇见这为蛮横不讲理的四公主,只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还要受那莫名其妙的气。
钟念卿心里如此想罢,感觉自己作为一国丞相,此时不说些恭维的话好像有些过意不去啊!
她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垂下眼睑来,整理一番官袍后站直起来,对着高台之上的皇帝一礼:“皇上,芙蓉不及美人妆,四公主方才一舞,真是如惊鸿一瞥,令臣见之不忘啊!”
这话,听着略微有些轻佻,四下里的其他大臣偷偷觑了高台之上的皇帝一眼,似乎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就在那话刚落,皇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方才钟念卿所说的话,在这个一国之君看来,并无不妥之处,就更别说轻佻了。
但皇帝下一刻所说的话,令在场的大臣们不禁心中一紧。
只见皇帝慢慢走下高台,步至大殿的中央,最后站在了红衣女子面前,而那周围的舞姬,在宫乐停止后便已经徐徐退下。
皇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丰神俊朗的面容上,不带一丝平日里的严肃冷峻,反而多了丝柔和,只见他伸出了一只手,朗声笑道:“凌月,你可真是让朕大吃一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