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煜忙完赛车比赛的事，已经不早了，又和他们去网吧开黑。

出了网吧，空气中弥漫着潮热的感觉，看了看天空，感觉闷着大雨。

他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到胡同口，已经12点多了。

这个点，阿婆也该睡了。

程煜推开院子门，看到客厅里还亮着灯。

不知怎的，迟迟不敢推开，特别像以前小志课本上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泡影。

他犹豫再三，还是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赵之楠正窝在沙发上，半睁着眼看着电视，还打了个哈欠。

程煜刚准备轻轻关住门，放轻脚步离开。

但还是被赵之楠发现了。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赵之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

“嗯，吃过了，你早点休息”程煜说完就准备上楼。

赵之楠赶忙从沙发上起身，奈何同一个动作盘腿坐了好久，腿早就麻了。

刚站起身，就又坐回原处。

不过动静太大，还是吓了程煜一跳，他走到沙发跟前，关怀地问：

“你没事吧”

赵之楠一边摆手，一边用手揉了揉腿：“没事没事”

程煜犹豫再三，还是张开握紧的拳头，手心朝上，放在赵之楠面前：“我扶你上去”

“我们先谈谈”赵之楠握住程煜的手腕向下压，示意他不要着急。

程煜的眼睛里闪着亮，他在期待。

赵之楠抿了抿嘴：“我听说，你不怎么去学校？”

程煜一听是这个话题，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嗯”

赵之楠没有察觉，还在继续引导：“听说，你也不怎么学习？”

程煜咬了咬后槽牙，没有讲话。

“嗯……”赵之楠斟酌了一下字句“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

赵之楠还没说完，就被程煜严辞拒绝。

“为什么？”赵之楠不解道。

她相信程煜能认识的清其中利害，可她就是不明白，程煜为什么会拒绝。

“不想”

赵之楠倔强的脾气一下就上头了：“我已经决定好要帮你补课了”

偏偏程煜也是个倔强的人。

程煜盯着赵之楠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了，不需要”

两个倔强的人碰撞在一起。

赵之楠在这一瞬，好像看到了程煜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划过。

她沉了沉气，还是耐着性子说：“程煜，你应该明白，要改变命运就得走出去......”

她还没完，低沉的笑传了出来。

程煜闭着眼睛笑了，他还用舌头舔了舔嘴角。

如果是平时程煜做了这个动作，她一定会觉得很撩人，今天看了却像是一只独自舔伤口的孤狼。

“别以为你住进来，随意听了几句话，就想打着为我好的旗帜，来帮我，也...太天真了吧”

最后的尾音明显能听到不同寻常的沙哑。

程煜苦涩的笑刺痛了赵之楠的眼睛，心脏被收紧。

头顶的光被程煜挡得死死的，可她好像能看到程煜眼睛里的光亮。

还没容她起身，程煜就离开。

她又一下跌坐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灯，内心感叹道：

帮你，对啊，我是想帮...

不过每次好像...都是错的...

我到底在做什么...

在当一个拯救者吗？

那谁来拯救我...

赵之楠慢慢站起身，向二楼走去。

她看着程煜的门，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

推开自己的门进去。

.........

赵之楠上楼，停顿，开门，关门...

程煜听的一清二楚。

他曾经天真地认为，他可以不考虑所有的因素，就这么简单地喜欢她，就像所有18岁的男生一样。

可所有的现实一次又一次在他们面前撕开，他明白，终究是没办法那么不负责任地仅仅只是谈个恋爱，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他再三伸手，又再三收回。

他实在不忍心把赵之楠拖进漩涡。

他坐在地上，闭上眼睛，靠在墙上，还能看到赵之楠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的惊艳亮相。

还有公交车上的那副窘迫，让他没有半分犹豫，紧跟着上了车。

还有办公室靠在椅背上，头发垂下来的样子，像被阳光镀了一层金。

还有那个夜晚穿着家居服跑出来，头发散乱的样子。

还有摩托车比赛，她看向他的眼神。

还有他们一起回家。

......

这么多次遇见吗？

程煜闭着眼，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窗外突然下起的暴雨，惊醒了程煜，他睁开眼，侧头看了看窗外。

雨下的特别大，像是要冲刷掉什么痕迹一样。

他用手撑着地，站起来。

站在窗户边，看了看。

院子里的两棵紫藤树，像是丢盔弃甲一般，花叶纷纷被雨滴砸落，被风刮落。

花瓣掉在水中，在水中挣扎，泛起一个个涟漪……

......

赵之楠在房间听到窗外的瓢泼大雨，久久无法入睡。

不知道是雨声太大赶走了她的睡意，还是因为和程煜之间的事情，让她心烦意乱。

她明确的感受到心脏沉沉的跳动，那是一种压抑的感觉，感觉像是冬天来了，万物失去生气似的。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闭上眼就能想到第一次见到程煜，他确实让她觉得惊艳，就是觉得这个少年长得又好看，声音又好听。

他们太有缘，总是可以不期而遇。

公交车上，他是个热心的少年。

学校里，他是一个听话的坏学生。

他还是她“专属”的外卖员。

她还见到过追风的少年，感觉他本就该是自由的，该是无拘无束的，该同风融为一体。

她还见过孩子气的少年，咧开嘴笑的样子真有感染力，让她也忍不住笑起来，感觉生命都散发了青春。

她还见过保护家人的少年，隐忍不发，握紧拳头。

还有她眼中的少年...

像一匹孤狼...

她见过程煜的好多面，可总觉得没有了解他的全部。

她明显感觉得出来，他在隐藏，他不想让她知道。

但她真的很想，被他信任...

说不上原因，但她心脏的跳动好像在说着答案。

赵之楠躺在床上，笑了，可眼泪却从眼角滑落，隐没在枕头上。

......

接下来，赵之楠就很少见到程煜了，大概是在故意躲着她，毕竟想躲一个人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