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煜……”

是谁？

程煜好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向他走来。

想要坐起身，可发现怎么也动不了，挣脱不开。

他看向周围，一片漆黑，可有种预感，他在医院。

“小煜……”

只有一个女声在不停地叫他，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谁……

“小煜，我是妈妈”

妈妈……

程煜心底一震，咽了咽口水。

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声音。

“小煜，妈妈的好孩子”

妈妈的哭腔传入程煜的耳朵。

那个声音让他煎熬。

突然感觉到一滴液体滴在了他的脸上。

应该是眼泪吧。

“小煜，妈妈真的受够了……”

“小煜，妈妈对不起你……”

“小煜……”

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

程煜猛地睁开眼，感觉自己像极了沙漠里行走的人。

他揉了揉睡的乱糟糟的头发。

一晚上半梦半醒，好不容易睡着，居然梦到了她。

受够了吗？

他苦笑了一下。

谁没有受够？

居然还觉得肩胛骨的伤疤在隐隐发烫。

他稳了稳情绪，站起身，拉开窗帘，天刚刚擦亮。

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漱。

看到赵之楠摆在卫生间的毛巾和牙刷。

心里有空落落的，喉咙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的红血丝异常的明显。

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凉水拍在自己的脸上。

该清醒了。

还要去面对那个人。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

程煜下楼，和他想象中的画面不同。

沙发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脏乱，也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产生幻觉了。

阿婆看到他站在楼梯上，叫他：“小煜，不用去买早餐了，你爸去了”

“嗯”果真没做梦，也是，他怎么可能梦见那个人。

不过对于他一大早能起来买早餐的行为还是吃了一惊，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从未见过他这么勤快。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程煜下了楼梯，走到阿婆身边。

“小煜，阿婆跟你说个事”

程煜猜得到阿婆会说什么，没有很热切地回应，反而拒绝了。

“阿婆，这件事我现在不想谈，对不起”

“小煜，他如果认错，好好做人，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阿婆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虽然阿婆年纪大了，没有多大的气力，可他感觉胳膊上是千斤压顶。

他知道阿婆一直在等他回家，可过去的事情，怎么能说过去就过去。

刚准备说什么，程林生就进门了。

看到他们站在客厅里，赶忙说：“我买好早餐了，我们吃早餐吧”

说着，把手里的早餐放在餐桌上，招呼他们来吃饭。

“妈，小煜，来吃饭”

阿婆应下，坐到餐桌旁。

“妈，给您买的豆腐脑，您爱吃的，小煜，给你买了油条，刚炸的，热乎”

听着程林生殷勤的话，程煜感觉胃里翻腾不停，一点胃口也没有。

刚想离开，阿婆叫住了他。

“小煜，不管怎么样，把饭吃了”

程煜无论如何也不想坐下来，坐下来吃饭等于什么？接受他回到这个家？

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我去叫小志”

程林生突然开口叫了他：“小煜”

程煜感觉所有的不良情绪都激发了出来。

“别叫我！我不想跟你说话！”

“小煜，怎么可能不跟你说话呢？我可是你爸爸……”

听着程林生可怜兮兮的语调。

程煜笑了。

爸爸？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我没见过一个父亲可以留着孤儿寡母，自己出去躲债的，你配做我父亲吗？”

“小煜，爸”程林生看到程煜冷到想要杀人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改了口，“我真的错了，我可以改”

又是这招，以为服个软认个错就可以吗？还当他是个几岁的孩子吗？

“这个伎俩你打算用几次？你觉得百试不爽是吗？”

“小煜，我是真的想赎罪的”

程煜转头看向程林生，他正低着头一副忏悔的样子。

可他怎么看怎么恶心。

程煜眼睛里全是寒意。

“赎罪？你配吗？”

家暴的人配赎罪吗？赌徒配赎罪吗？家庭的破坏者配赎罪吗？

“小煜……”

“别再叫我了！小煜不是能叫的，还有，搬出去，租客要回来了，没有你的地方”

“我……我能去哪儿？”程林生缩了缩头，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程煜心里觉得一阵好笑，家暴的人会是这幅软弱样子，可笑？

一旁的阿婆满脸都是失望和没落。

他忍心转过头，一定不能看。

“阿婆，小志拜托你了，我去上学了”

“小煜”阿婆略带沙哑的声音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过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家。

……

程林生看到程煜坚决离开的背影，狠狠地握了握拳。

他没想到这个狼崽子完全不念及他是他老子。

看来如果要留下来，还是要看妈了。

他很快转变表情，跪在阿婆面前。

阿婆看到程林生有跪在她面前：“你这是做什么！”

“妈，小煜不愿意接受我”

“那也是因为你伤了他的心”阿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所有的债务都是程煜还清的啊，他才18岁”

程林生看到阿婆心软了，赶紧又一波攻势：“妈，我是真的想赎罪的，我想好好补偿你们”

“这家小煜做主，他既然说了，我也没办法”

程林生原以为阿婆心软了，可没成想，她铁了心要和程煜站在一起，不由得心急起来。

“妈，你忍心让我露宿街头吗？”

“家里的房子租出去了，没办法让你住”

“妈，我好不容易回来，您……”

阿婆没再跟他耗，也不想让自己心软，立刻站起身，准备叫小志起床。

程林生一把抱住阿婆的腿：“妈，您忍心吗？您帮帮我，我不想失去小煜”

阿婆叹了一口气。

看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儿子，还是心软了一下。

“你先找个工作吧，小煜高三了，耽误不起”

程林生一听，迅速站起身，擦了擦眼泪：“谢谢妈，我这就去”

阿婆无奈地摇摇头，去房里叫小志。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希望一切都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