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挨了我一鞭子，竟一下就瘫倒在地。

我正纳闷，那人闷哼了一声。

“你别打了。”

是张真人的声音。

我收起鞭子，赶紧过去查看。

我从怀里，拿出火石与蜡烛，点燃烛火，烛光微弱，借着光看得张真人侧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手护着自己的腰腹部，神情很是痛苦。

我蹲下去扶他，连连道歉，“你没事吧。”

“睢潇月，你这一鞭子够狠的。”张真人声音很是虚弱。

我心下疑惑，想我这一鞭子也不至于让他伤成这样，心里以为他又在捉弄我，没好气的说，“活该，谁让你要吓我。”

“你说你，好好的大白天不在城里见面，非要神秘兮兮的传信，把我叫到到这荒郊野外来装神弄鬼。”

但是张真人并没有如平时一样和我贫嘴，神情看起来依旧很痛苦。

我担心自己是否下手太狠，心中也愧疚，低下身子去查看他的伤势。

他穿了一件暗色的束袖短装，衣服上都是泥泞，看样子奔波了几天。

我想扶他起来，手刚碰到他的腰腹，触得一手温热的湿润。

我大惊，把手拿回来，趁着烛火见得手上沾染了鲜红的血迹，我吓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下手竟这么重。”

张真人苦笑道，“傻姑娘，不是你，这是这几日受的伤，你刚刚一鞭子又给我把伤口打裂开了。”

我才反应过来，我的鞭子确实不会伤到这么严重。

透着微弱的烛火我看得张真人小腹处的衣服颜色渐渐加深，想是血迹渐渐蔓延。

我心中更加慌张，扶起端阳，打算带他去城中就医。

端阳拉住我，声音虚弱，“不可以去城里。我这几日被人追杀，我已经躲了他们好几天，进城中医馆只怕会暴露。”

“那怎么办，带你回红袖阁？”

张真人摇摇头，“我今日只是给你传递消息，未踏进红袖阁，也是怕牵连到红袖阁，我自己的宅子也是不可以回去了，你只看现在可以先带我去哪处宅子暂时躲一阵。”

我冷静下来，左思右想，想起来城东近郊有一处宅子，是我同门主早前置办下的。看来只能就近把他先带去那里了。

张真人的血还在流着，我只怕他失血过多，先用红绫替他包扎住腰腹，稍用力紧紧束着。

扶了他上马，我再上了马，让他在身后靠着我。

我一边想着快马加鞭，可心中又害怕太过颠簸，他身上的伤口口子再被扯开，只得尽可能的稳稳前进。

好在这处宅子离草堂庙不远，一路艰难，终于到了。

这宅子一直空着，倒是留了一个老伯一家看护，我敲了很久的门，老伯才来开门，脸上都是疑问。

我未多说，报了名字他便反应过来，帮着我扶住端阳，进了宅院，我赶紧把张真人带到卧房中躺下。

老伯吓坏了，我顾不上和他多解释，我看着张真人腰腹上的红绫也被鲜血浸染得湿润，我顾不了太多，直接解开红绫，把他的衣服脱开。

脱下他的衣服，入眼触目惊心，他身上有好几处刀伤，看样子都是新的，而腰腹那一处看样子是刀伤，伤口很大。

之前他可能是自己处理过了，皮肉上扯着棉线，伤口已经裂开了一部分，鲜血还在往外流着。

我皱紧眉头，看着端阳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失了血色，眼睛紧闭着，呢喃着什么渐渐的也失去意识。

我只得一声一声叫着他，不让他睡过去。

老伯一家住在后院，他的夫人闻声也赶过来查看情况。

我让他们去替我准备纱布、热水和针线。

张真人伤势太过严重，必须得赶快止血，现下再去寻医只怕是来不及了，我只能自己试一试。

好在老伯说从前装修宅子时，备有金疮药，我给张真人敷上药，又缝合上伤口，用纱布将他的伤口紧紧包起来，缠了好几道。

等了片刻，看得血迹没再沁出来，看得血是止住了。

忙活了半天，我也已是满头大汗，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我留张真人一人在这，派了老伯去替我到红袖阁中送信，让苏英找一名精通外伤的大夫过来，又再三叮嘱老伯要小心，不可让更多人知道此事。

我守着张真人，现下也没药，看他嘴唇苍白，喂他喝了些热水。

到深夜苏英才带着大夫前来。

大夫重信给张真人上药，包扎伤口。处理好伤口要了纸笔写下药方。大夫来的时候也带上了几服药，嘱咐我煎上喂服。

料理完时已经是天明，我多谢了大夫，临走时让苏英以重金酬谢，又再三叮嘱此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不然难逃一死。

大夫收了银子诚惶诚恐的走了。

我让苏英又封了些银子交给老伯，同样的叮嘱又说了一遍后才让苏英回红袖阁去休息。

煎了药喂了张真人，他没有意识，没喝下太多。喂完药后我就一直守在张真人身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睡梦中忽然感觉到有人以手触我眉心，一下惊醒睁眼。

是张真人，他醒了。

我赶紧抬起头，询问他情况如何。

张真人淡淡笑着，“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的。”说着抬起手。

还能开玩笑，看来没事。

我把他的手一把推开，他又哎哟的叫唤起来，“杀人了，睢潇月杀人了！”

依旧闹腾，只是声音有气无力。

我板起脸，“你先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张真人扯起嘴角努力的笑，“你脱我衣服了。”

我面无表情，凝视着他。

张真人脸色凝重起来，望向我，开口，“我饿了，吃饱了才有力气说。”

我无奈摇摇头。

我出门去，交待老伯去街上买些粥和小菜回来。

买回来了张真人又说自己伤口疼，动弹不得，我只得一口一口喂他。

得了我第一次服侍，张真人很是心满意足，吃饱后心满意足的躺下，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我也不好发作，放下碗筷，心中暗暗想着等到他好了我再找补回来。

张真人安逸的躺着，将这几日他经历的事向我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