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刘彧坐在一张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着。
看到墨刘彧被绑在椅子上,我悬着的心才算落下了一半。
此前我一直担心顾守成他们伤他,现下看来他似乎没受什么伤。
顾守成还有其他几个人也在屋子里。
看他们的装扮都是武阳山人,四个人或立或坐,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几人虽未对墨刘彧动武,但顾守成尤其嚣张,口无遮拦,大声的挑衅着。
“墨刘彧,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我抓了吧。到底是皇家的人,长得就是细皮嫩肉的,这脸蛋跟个小姑娘似的,让我来试试。”
说着顾守成就用手去摸墨刘彧,其他两人也跟着起哄。
墨刘彧冷眼看着他。
角落那个年纪看上去小些的,不耐烦的说了一声,“你们别闹了。收敛一点。还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别太过分了。”
顾守成悻悻停下手里动作,可又好像对那人有些不服气,嘟囔一句,“你管我。”
说着又凑近墨刘彧。
我气急了,直接冲进屋子,将鞭子一鞭抽到顾守成脸上。
他已躲闪不及,脸上霎时起了宽宽的一道血痕。
顾守成惨叫一声,那年纪最小的少年最先反应过来,瞬间剑身出鞘,直直向我刺来。
墨刘彧大喊,“潇月,小心!”
下一刻,张真人和羽衣先后挡到我面前,抵住那少年的进攻。
其他三人也才反应过来。
一时间在屋内缠斗起来。
风晓以一已之力挡住两人,对我喊道,“你去救人!”
我赶紧去给墨刘彧松绑。
“你没事吧?”
“我没事。”
松了绑,墨刘彧马上去拿起他的剑,参与到打斗中。
那边风晓一人敌两人也不吃力,还抽空看了我这边几眼。
“人救到了我们就撤!”
我们往屋外撤,那几人完全不肯放松。
出了门,顾守成大喊着,院内的守卫都围了上来。
我们不想同他们多缠斗,出了门飞身往外走。
出了宅门,风晓冲顾守成喊道,“这可到大街上了,你们还要追缠不休吗,只怕坏了你们武阳山的名声。”
顾守成不管不顾,满口脏话,那位少年拦住了他们,四人未再追上来。
我们一路小跑,离了春明路,忽见一驾轿辇驶来,墨刘彧招呼我们藏到旁边的箱子中。
那轿辇慢慢行驶过,我同墨刘彧对视一眼,当即明白对方的意图。
“刚刚顾守成他们说是收到太子命令抓到我要等一个人去见他们,这轿辇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待我悄悄潜回去看看这是什么人。”墨刘彧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我担心墨刘彧一人回去太过危险。
“那我也要去。”张真人紧跟着说。
“你们这么多人是打算大摇大摆的回去被抓吗?”风晓淡淡道,“墨刘彧,他们要抓的就是你,你回去太危险了。你带着两个姑娘回去吧,张真人和我一起去。”
“我不想和你去。”张真人并不打算服从风晓的安排。
“我一个人去也行。”风晓看向我,眼里带了笑意。“睢姑娘放心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他一人去,查到了什么他不一定会告诉我。
我对张真人道,“那我去,你们先回去。”
“那还是我去吧。走。”
说完,张真人不等风晓,飞身离开。
我和墨刘彧、羽衣先行回红袖阁。
我再三确认墨刘彧没有受伤。
他今日是来找我的路上,在德福巷口就被顾守成他们四个人围攻。
今日我见到那个年纪看上去最小的就是顾守凡。
墨刘彧第一次与顾守凡交手,才发现顾守凡武功高出他的大师兄顾守成许多。
墨刘彧一人难敌他们四人,无奈被抓。
我想着上一世经历过的顾守成的残忍手段,虽然墨刘彧再三强调他没受伤,我还是担心得不行。
他被绑了一下午,衣服已经有些皱皱巴巴,我把他身上都仔细看了便,确实没有伤口。
“你真没事?”
“真没事。”墨刘彧无奈的笑着。“说起来我最近总让你担心。”
我心中一阵怅惘,“还好风晓大哥发现了,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对你怎么样。”
我才更加真实的明白党争的凶险。
在这之前,我想着只要自己参与进来,护得赤羽门安全,别的都无所谓。
可是我现在开始在意的人因着党争而有生命危险。
我开始害怕了。
“你怕吗?”我问墨刘彧。
“我自然也怕死,尤其是认识你之后,更加害怕。但是短短一生,总不能因为害怕便不去做很多事了。”
“你为什么参与党争。”
我问墨刘彧也是在问自己。
我为了赤羽满门人的安危,不愿重蹈覆辙,我别无选择。
墨刘彧有选择,他完全可以做一个闲散富家公子,或者一心闯荡江湖。
“比起朝堂,我自是更向往江湖的自在逍遥,虽然生在皇家,因为我父亲的缘故,我其实是有选择的。我不像二殿下他们一般,生下来便无选择。人人总道朝堂复杂,江湖坦荡。”
“可一个国家的支撑,民生大计很大一部分都要由朝堂来决定。或许官场有它特定的规则,可我认为,谁规定朝堂上的算计夺权一定是污浊的?相互间的制衡不使一家独大,失去平衡,这是皇上默认党争的原因。但党争总要有一个结果,最终是谁成为这天下未来的主人是我们所要考虑的。”
“皇家朝堂能掌权来源于百姓的拥护爱戴,朝堂上种种最终总要回到民生去,我想君王的责任定是要使百姓安居乐园。然在上者要明治善理,在下者才能一心为社稷,为国之长久,一定要有明君掌舵。”
“那么在你看来,二皇子才是未来的明君。”
墨刘彧点头。
抛开复仇的私心,我从调查到的种种,以及这段时间和二皇子的相处,也知在这三位皇子中,二皇子确实值得我辅佐。
通过这番交谈,我也才更了解墨刘彧的心,他实则亦胸怀家国,霁月清风。
“那你呢?”墨刘彧问。
“为了自保。我门主坚持不参与党争,可太子和四皇子逼得紧,我只得替他做这个决定。”
我无法告诉墨刘彧上一世发生过的事。
“其实党争很凶险,我不想让你参与进来,可我知道要尊重你自己的选择。还好你和我同一阵营,我也可以护着你。”
说着墨刘彧轻笑,“今日还是你救我回来的,我还没护着你就要让你来护我了。”
他凝视着我的眼,“日后或许会更加凶险,既然你决心走这条路,我们一起同行,我会尽力护你。”
“你护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护着你自己。往后你出门多带些人跟着。”
墨刘彧点头,“好。我答应你。”
我今日着实害怕。在到那处宅子时,只怕自己见到墨刘彧时他已血肉模糊。
好在是顾守成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抓墨刘彧,受了命令等着人,未对墨刘彧用刑。
现下他好端端站在我面前,我仍心有余悸。
而后我想到了那枚玉佩。
我暗暗下了决心,说,“你等我去取一个东西。”
我回了房,拿出自己收好的小木盒,里面装着的就是蚕阁那枚玉佩。
蚕阁的那位姑娘说,这玉佩是回赠心上之人的。
我将墨刘彧送我的发簪戴好,小心的把玉佩拿好下了楼。
我于楼梯拐角处停顿下,看向墨刘彧。
他端坐在那儿,着一身浅青色锦袍,头发高高束起,额前垂下一缕乌发,更映衬白面红唇,云眉星眼。
他忽然抬头,朝我这边望过来,看到我绽开一个笑容,清脆说道,“你站在那儿作什么。”
我走下去,把木盒郑重其事的放到他手里。
墨刘彧见我的样子,也重视起来,双手接过木盒。
“你打开。”我有些羞涩。
墨刘彧缓缓打开木盒,看清盒中玉佩后,先是惊愕,微微一愣,随后抬眼望着我,满眼都是喜悦。
“你知道这玉佩了。”
我点点头。
“那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墨刘彧还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知道。蚕阁的姑娘都给我说过了。我知那日兄长所送的玉簪意义非同寻常,也知玉簪同这玉佩是一对,我今日将这玉佩送给兄长,是想告诉兄长,潇月对兄长的心意,同兄长对潇月一般。”
墨刘彧紧紧握着玉佩,欣喜若加。
而我说完这一番话,只觉心狂跳不止。
我和墨刘彧对立站着,犹如我们初见那一晚。
“潇月,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我。”墨刘彧也激动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停顿片刻,墨刘彧说道,“我现下也明了你的心意了,等睢门主从江南回来,我就让家父去提亲。”
我闻言眼中起了一层水雾,也不管不顾投向墨刘彧的怀里。
墨刘彧明显停滞住,我靠在他胸膛上,似乎听得他的心跳,也听得我的心跳。
“说好了,你要娶我,所以你要好好的。”
墨刘彧慢慢将双手缓缓搂住我,终于紧紧抱住我。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