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这个时代的察举制，还是秦皇时期的世官制，亦或者后世的科举制，都相当不公平。

皇室世族都保持绝对的决断，百姓的晋升之路，接近是死路，但被愚昧的百姓，还一直执着于改变，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就算刘邦起于草莽，但起家却有张良韩信萧何彭越这种出身世家的子弟从旁辅佐，直至大汉初立，世家仍掌握大汉很大部分的话语权。

后来刘邦吕后先后剁掉韩信萧何等人，才结束了世家影响朝政的情况。

可到了西汉末年，世家被打压的紧了，直接将王莽挑了起来，干掉了西汉，建立了新朝，在这个时期，世家的影响力达到了巅峰，甚至影响了接下来皇帝的选拔，自然让王莽不乐意了，于是就开始怼起了世家。

恰逢被崛起的老刘家汉光武帝刘秀反扑，世家抱着看笑话的想法等王莽低头，没想到主角光环加身的刘秀一波将王莽带走，等世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怀着对王莽的仇恨，以及对世家的不满，刘秀在位32年，一直死怼世家，全方位立体打压各大世家，好吧，主角光环加身的刘秀确实完成了一人镇压一个阶层的壮举，世家无奈隐藏在幕后。

后来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刘秀之子刘庄，也就是显帝，以为世家老实了，于是乎就放松了警惕，世家不断冒头扶持门生，打通道路，打压普通出身的官员，到了冲帝质帝的时候，终于满血满蓝原地复活。

当然，经过西汉末年的教训，各个阶层都开始有意识的怼世家，造成现在虽然九成朝官都是世家出身，但依旧不敢轻易放肆的局面。

尴尬的境地，彻底绝灭了非世家出身的官员升之路，三公九卿，全特么是大世家出身。

所以刘璋说出“百姓天下”时，刘焉和许攸都皱起了眉头，就连蔡邕，身为大儒，也有些许的异色。

“季玉此言何解？”

双手叠掌，这是蔡邕即将出言反驳别人时最经常出现的动作。

“没有什么解释，只是在陈述事实，一个连底层晋升之路都被阻断的帝国，终将迎来变革。”

以后世的目光，刘璋来看这个时代，很多可笑的地方，却让刘璋笑不出来，或许后世的高考依旧不公平，但却存在相对公平，清晰可见的晋升之路，造就了改革仅三十年，就重回大国的景象。

“愚昧、无知，如何管理运转一个帝国？”

蔡邕立刻出言反驳，世家影响朝政，但毫无疑问，世家这个阶层，做的比其他任何一个阶层都要好。

身为大儒，蔡邕也不喜欢世家这个阶层，但大汉帝国底层的百姓，真的不具有让帝国不断向前的思想以及实力。

愚昧、无知，是整个华夏古国百姓的代名词。

“蔡师，我请问，一本蔡侯纸的论语多少钱？”

刘璋抬起头，眼中精光闪烁，露出的牙齿，让蔡邕突然升起了一丝罪恶感。

“一千钱！”

久在洛阳街头，蔡邕游览过洛阳所有的书铺纸店，清楚的报出论语的价格。

“那请问一下，蔡师一月的俸禄是多少？”

“月俸50石，年俸600石。”

“依洛阳的粮价，一石粮食120钱，50石就是六千钱，蔡师可是九卿之下太史令，一月不过只有买六本书的俸禄，让这天下百姓，如何买得起书，又如何读得起书？更如何成为蔡师这样博览群书、知识渊博而又藏书万卷的大儒？待到何时，能成为运转帝国的栋梁？”

刘璋看向蔡邕，眼中有毫不掩饰的嘲讽，蔡邕这个大儒，是世家的大儒，而不是百姓的大儒，这等表率，再多又有何用？

蔡邕愣在原地，几欲张口，却都没有发出声音，刘璋说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他又能如何？

他曾开过私塾，为贫苦家的孩子授课，并时不时拿出钱财周济学生，但他凭一己之力能周济一人、两人，可如何能周济百人、千人？

“时代如此，徒呼奈何？”

蔡邕闭眼，轻声一叹，他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奈何奈何，连蔡师这等大儒都呼奈何，这普天之下的百姓，又当如何自处？”

刘璋冷冷一笑，为身处这个时代的百姓悲哀。

大儒，当志安公，行安修，知通统类，方可为大儒。

像蔡邕如此，只精于学问，未曾引导百姓诸生，也从未将“开民智”当做己任，沉于修，何曾安公？

身在后方的许攸，扯了扯刘璋的衣袖，示意刘璋别在继续说下去，今天此来为的是亲事，而并非与蔡邕挣个学问高低。

“安身立命，身处在这乱世，安身已难，又如何立命？”

一瞬间，蔡邕仿佛老了十岁，这天下，又何曾因他是一位儒生而更改过？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留下四句话，刘璋径直出了主厅，此四言出自大儒张载“横渠四句”，同样都是大儒，蔡邕与之相比，高低立判。

或许主厅内的众人都被刘璋四句话所吓到，一直等到刘璋消失，众人才反应过来。

蔡邕、刘焉相视苦笑，许攸低下的眼睛里，却隐藏了无比热烈的火焰，刘璋那种可以不顾一切的四句话，彻底点燃了他内心的火焰。

张任、张郃，则是握紧了拳头，虽然他们不懂刘璋话中的真意，但却发誓誓死要守护刘璋。

而狂拽霸气吊炸天的刘璋，此刻却被竹林后传来的琴声吸引，不由得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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