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李北笙赶紧扶着他坐好。
沈之槿从来没有哪一日如此同她说话:“世子,我求你……在我死后……早日将我……将我下葬……万万不可让……云云看到……我这个样子……可……可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无声的爬上了她的面颊,李北笙哽咽着,说了一句:“好。”
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因为失血过多,一时间竟也再说不出些什么。
只是嘴巴一张一合的,李北笙怎么也没有听清,只是从他手中,结果一个令牌,和一双小鞋。
鞋子沾染了些血迹,显得有些狰狞。
但一看,就是给未出生的孩子穿的。
飞白带着医者敢过来时,便看见了男子睁着眼睛躺在榻子上的这一幕。
医者上前一探,立马跪下:“回禀世子,此人已经没了。”
李北笙僵硬的站起身,怎么可能呢,前些日子他们还在湖边写生呢。
沈兄才刚要有孩子呢!
他们那天多激动啊,笑得多开心啊,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医者上前想要将他的眼睛合拢,但尝试了几次都无法闭拢。
李北笙走上前:“沈兄,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嫂子和我干儿子的。”
说着用手抚上他的眼睛。
依沈兄的遗愿,他的葬礼并不豪华,当日李北笙便把他和他的父母亲葬在了一处。
那里风景好,与世无争……
李北笙很晚才回到世子府,不是事情多,而是她不敢。
风知云还怀着孕呢,她回去怎么说?她也不敢说。
她偷摸着走到了院子里,看顾烟正好开门出来。
看到李北笙,顾烟轻轻关了门走上前。
小声道:“里头算是稳住了,你怎么样了?怎么沾了那么多血迹,楚太医还没走,可要请来瞧瞧。”
还没等李北笙回话呢,就听到里头传来声音:“可是小北回来了?”
李北笙自知躲不过,只好走上了前。她一身红衣,想来有血迹,不凑近了,也看不出来。
便满满的走近那个房间,推门进去,便看见风知云都坐起来等着了。
本想上前帮她扶着躺下,可想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又定住了。
“嫂子,夜深了,还是快躺下休息吧。”
看李北笙这一反常的样子,风知云便知道出事情了,心下一阵不祥的预感。
她鞋袜都没穿,直接赤脚踩在地上,大步向李北笙走过去。
李北笙连连后退,生怕被她看出血迹。
孕妇的嗅觉好似格外灵敏,早就问道她身上的味道。
直接一句:“你躲什么!是他出事了!是他出事了对不对!”
这季节,就这么站地上,多容易着凉,还是个有身子的人。
没办法,李北笙只好上前,把她抱起,放在了床榻上:“嫂子,先冷静一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考虑,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你把身子养好,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但是她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了:“李北笙,你和我说实话!”
历来大大咧咧的风知云没有什么时候,这么认真又这么脆弱过:“他是被人抓走了,还是受了重伤,还是……”
最后一个答案,她根本不敢想,也不敢说……
李北笙从没有那一刻如此纠结,她本来好好的口才,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乌有。
“他……他……”
“我要听实话!不论什么结果……我都要面对的……”她好像一瞬已经知道,答案了似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门外,因为担心李北笙受伤,顾烟已经把楚生找来了。
“他没了……对不起。”
到底风知云还是没有忍住,一下子剧烈咳嗽起来。
李北笙赶紧喊人,顾烟见情况,赶紧领着楚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