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罗秀又屁颠屁颠地跟着李泥出去放牛。
远远望着河岸上的大小两头牛,罗秀暗自拍了拍胸口,仿佛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便松了口气,十足一个小大人模样。
“啊!”
等慢悠悠地来到牛跟前,罗秀忽地一声尖叫撕破长空。
“呜呜呜,牛牛……”
罗秀捂着双眼哇哇大哭,根本不敢看眼前的景象。
草地上四根断层参差不齐的牛角,两条长短不一的牛尾巴,一滩滩鲜血。
尤其小牛的一只眼睛里还插着一根树枝。
牛脸上尽是鲜血,被断去还剩半截的尾巴,偶尔还会甩动一下,以至于把鲜血甩得到处都是。
小牛可怜地朝罗秀嘶叫一声。
“啊!”罗秀被吓得捂住双眼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纵然是杀过人的李泥,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也不由一怵。
什么人,竟然对耕牛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身后罗秀的哭声断断续续,李泥不忍,只能跟着往回追去。
到家时,罗父也刚好从外边回来,罗秀直接冲过去抱住罗父的大腿。
“爹爹!爹爹!牛牛它们……呜呜呜……”
看着放牛回来的女儿哭得如此凄惨,罗父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面上愁容顿生,“秀儿,别怕,爹爹在。”
“罗叔……”李泥向罗父走去,脚步渐渐放慢。
罗父却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直接抱起女儿回到屋里去了。
李泥不解,郁闷地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跟着回屋。
在罗父的安抚下,侧室里罗秀的哭声渐渐变小。
小厅堂里头,傻站着李泥和罗母。
“牛没死吧?”
罗母突然开口。
李泥一怔,点点头,“没死。”本想将自己见到的惨状说一遍,可想想还是算了,因为罗父罗母的表现已经向他表明,他们对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俨然心里有数。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泥直接发问。
罗母摇摇头,脸上爬满了无奈之色。
“告诉我吧,也许我能解决。”
沉默良久,罗母嘴里终于挤出了四个字。
“遭报复了。”
顿时,李泥眸光一冷,沉声问道:“是谁?”
罗母再次摇头,“小李这事情你不要管,放心,都会过去的。”
相处的半个月,罗秀这一家三口在李泥眼中都是善良之人,罗父性格温和,待人接物也热情友好,不像是惹是生非之人,罗母平时连家门都少出,加之忍气吞声的性格,更不像是能得罪人的人,至于只有五岁的罗秀小妹妹,就更不用说了。
“不会过去的。”李泥下意思地开口,声音虽小,却寒气逼人。
“婶婶,告诉我,是谁。”
站在面前的这个高大少年,阴沉着面色,眼眸中凌厉流转,让罗母觉得十分陌生。
“唉,这事只能怪老天爷……”
罗母转身坐到平时用来吃饭的桌子旁,开始缓缓将缘由道来。
“以前咱村挺多村民习惯在河边圈养一些家禽,我家也不例外。就在半个多月前的夜里,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河边圈养的家禽就全都被洪水给冲走了,所幸我家的那两头牛体格壮硕,没被冲走,而罗铁雄在我们家拴牛的地方旁边搭的那个鸡棚,养的十几只鸡,当晚无一幸免。”
“那会罗铁雄又被他家媳妇教唆,说是在我家拴牛的地方搭建鸡棚很晦气,才会一只鸡都不剩,罗铁雄呢,人也蛮横,听不进道理,便以此为由逼迫孩子他爹将小牛低价卖给他,孩子他爹当然不肯,这里面不是钱多少的问题,是真的不想卖。”
“结果呢,罗铁雄就放出狠话,说他总会有办法让孩子他爹低价出卖小牛给他。”
“孩子他爹担心罗铁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自打闹洪水之后就再也不把牛放养在外面了。”
听完,李泥转身就要出门去。
难得平静了十几天的心境,顿时充满了怒火。
“小李你干嘛去?!”
罗母担心李泥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赶紧上去拉住了他的手,不给他出门。
“我去跟罗铁雄讨公道!”
“别冲动啊小李,怪我,怪我多嘴,就不该说这些事情给你听……”罗母紧张得眼泪都快要溢出来了。
“婶婶,这个公道我李泥一定要替你们讨回来。”李泥尽量把声音说得平和一些,但语气中仍是容不得半点妥协的意味。
“小李,别闹好吗,罗铁雄家里不一般,何况他的儿子前段时间觉醒了玄魂,和他爹罗铁雄一样,成为了真正的斗士。”
说到这里,罗母面上的惧色显现,同时眼里也多了几分惋惜,而后更是低声呢喃着,“我家没有斗士,我家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我家只想过上平平凡凡的安稳生活。”
呢喃完,罗母抬起湿润的眼眸子看向李泥。“别给我家惹麻烦,好吗?”
李泥心底一阵动荡,似有什么高高筑起的东西瞬间坍塌,莫名有些难过。
这会儿,罗父也从侧室里出来了。
“啊!爹爹……”
原本已经安静了的罗秀,没了父亲在身边守护,河岸边噩梦般的一幕又在脑海里飘过,吓得她又惊声尖叫起来。
罗父来不及跟李泥说上半句话,又匆匆跑回侧室去。
罗秀的尖叫声,撕扯着李泥的神经,即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心脏,可胸口那儿仍旧会隐隐作用。
两世为人,经历了这么多坎坷,李泥怒火再起。
绝不,绝不要做一个软弱的人,绝不要做一个任人欺负的人。
李泥在空荡荡的心窝里发誓,对自己,也对自己身边所在乎的人。
不知不觉间,李泥已浑身杀气。
从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