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这边戴着耳塞,姜阳硕又继续翻包,叹了口气,回头,“两位美女谁有眼罩,支援一下呗?看我们司南小可怜……”
话没说完,司南面无表情地伸手,把他的头转回去,姜阳硕不住地唉声叹气,“白眼儿狼啊……”
昆楚玉下意识地看着迟简,她一般不带什么东西,都是迟简管理。
迟简站起来,伸长手臂在置物架的包里摸了一会儿,包内的物品放置她一清二楚,不看也知道在哪儿,很快,拿出几个黑色避光的一次性蒸汽眼罩,扔给姜阳硕和司南一人一个,剩余两个一个给昆楚玉,一个留给自己。
“哟,”姜阳硕很惊讶,没想到迟简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眼罩,“谢啦。”
司南静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捏着黑色的包装,低声说,“多谢。”
迟简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真如姜阳硕所说,耳塞的效果绝好,戴上之后几乎与外界隔绝,静的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聪了。
撕开包装袋,戴上眼罩,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逐渐发热的眼罩很好地缓解了眼睛的不适,蒸汽的滋润下,他的意识缓慢的放松,放松,呼吸轻浅……
他睡着了。
*
永州,雅称“潇湘”,有2100多年的建制史,位于湖南省南部,潇、湘二水汇合处,地势三面环山、地貌复杂多样。境内通过湘江北上可抵长江,南下经灵渠可通珠江水系,自古代便是重要的交通要塞,是湖南通往广西、海南、粤西及西南各地的门户,有永州八景、柳子庙、浯溪碑林、上甘棠村、阳明山、九嶷山等诸多景观,被誉为国家森林城市和历史文化名城。
而对世人来说,最熟悉的可能就是柳柳州留下文学史上著名的《永州八记》,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还有一篇《捕蛇者说》,开头那句几乎人人都有印象。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从零陵机场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在负责老师游承志的带领下,大家先在民宿安置,收拾行李,打扫房间,略作休整。
游承志这么说,“今天大家可以先四处逛逛,明天我们去阳明山烧烤。”
大家齐齐欢呼,“欧耶!”
两人一间,不同的房间有不同的主题,墙壁也对应刷成不同的颜色。
走进“流光”,玄关处小小的坐柜换一双拖鞋,踩上木地板,经过一面半开放式的白色雕塑隔断,雕了一幅山水,绕进来就是两张单人床,床头靠者的墙面刷成了温柔的素黄纯色,墙上镶了两盏铜艺球灯,笼在镂空圆笼子里,对面的墙是淡淡的米色,挂着一台液晶电视,几件星月挂件作装饰,靠窗的地方还摆着一把吉他。同样素黄色的窗帘半隐着明亮的窗棂,放着一套藤条编织的桌椅。
迟简把行李放进隔断背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半个手掌大的黑盒子四处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隐秘的电子装备,最后在液晶电视上边沿处粘了一个球形的黑色隐形摄像头,很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电视自带的设备。
昆楚玉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清新的风透过窗纱徐徐吹进来,一转身就看见迟简对着电视摆弄,不禁笑道:“阿简,不用这么小心吧。”
“谨慎点儿好。”迟简一边说一边拿着手机调试,但凡有不符合她们面部特征的人进来,就会在手机上响应。
“笃笃笃——”
门响了,伴随着熟悉的男声。
拉开门,果然看见姜阳硕,手撑在门框上,嗨了一声。
“什么事?”
“你好冷淡,”姜阳硕撇撇嘴,越过迟简看向窗边坐着的昆楚玉,眼神亮了亮,招招手,“楚玉,一起出去吃饭呀,我找了一家特有特色的火锅馆子。”
已经下午五六点了,也该吃晚饭了。
昆楚玉换了一件宽松休闲点儿的外套,挽着迟简的手臂一起出去,姜阳硕跟在后面,看着她们亲昵的手拉手,那叫一个满腹怨念,那叫一个目光幽怨。
有时候他甚至有一个诡异但合理的猜测……
算了算了,不能想,太可怕了。
他重重叹了一声。
司南在外面等着,已经叫好了出租车,大约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到了。
这家火锅馆是重庆人开的,门口挂着红通通的辣椒,牌匾上“巴适”两个大字格外显眼,下面还别出心裁木刻了一个火锅造型,托着店名招摇在市,香飘十里。
姜阳硕已经定好了一个包间,三面封闭,有一面是镂空的红木隔断,从里面向外望,可以看见热气腾腾吃得满头大汗的食客。
空气中麻辣的椒味霸道的钻进人的鼻孔,似乎能钻进毛孔,昆楚玉微颦着眉,感觉鼻子有点儿痒,语气带点儿怯,“我怕辣。”
她有点儿不安,甚至有一股想走人的冲动。
迟简有点儿反常的眼观鼻鼻观心,不表态度,和低头看手机的司南组成一对沉默的雕塑。
“没事儿,我看看,”刚点完九宫格牛油火锅,姜阳硕再次拿起菜单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跟“不辣”有关的字眼儿,考虑了一下昆楚玉和九宫格在心中的分量,无声叹息,忍痛道,“那就把九宫格换成清汤锅吧。”
服务员小哥是地地道道的重庆人,很有自己的坚持,“我们莫得清汤锅,不辣咋子叫重庆火锅嘞?”
闻言,姜阳硕乐了,“我偏要清汤锅,”手指夹了十张毛爷爷,“去后厨通融一下吧。”
小哥眼睛有点儿直,对上姜阳硕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莫名生起些许不敢直视的意味,直到手里被塞了钱,他方才回神,咬了咬道:“那鸳鸯锅行不行?”
他还想再折中努力一下。
姜阳硕愉快的妥协了,挥挥手,“去吧去吧。”
小哥收起菜单走了,脸上明晃晃写满了对他们居然点鸳鸯锅的无可奈何。
太失望了!
敲定鸳鸯锅后,迟简心底略略放松,还好,还有半个辣锅。她面色如常,从容不迫地给昆楚玉倒了一杯酸梅汁。
怕昆大小姐不适应“饕餮大张口”的场面,姜阳硕思来想去,忍痛舍弃了脑花、腰花和泥鳅,不过滑肉、毛肚、牛肝等暂且填补了他的遗憾,又滑又嫩,爽口麻辣,一顿火锅吃的还算有滋有味。
司南默默看了一眼迟简,她每次筷子只向牛油辣锅招呼,眼眨也不眨,姜阳硕有时候辣的嘴唇通红,哈哈呼气的时候,她依旧面不改色,筷子七上八下,又捞起一块手撕毛肚,用冰水浸过,口感脆韧,咀嚼过之后,口腔中蔓延着绵长的香气。
“你也想吃?”注意到他沉默的目光,迟简正全身心放在沸腾翻滚中的毛肚,抽空问了一句,眼疾手快地用公筷夹了一筷子,“喏。”
“给我留点儿啊,”姜阳硕眼巴巴看着锅里的毛肚大多被迟简捞走,目光转到司南盘子里的那块,眼中光芒大放,极品啊极品,筷子伸过去,“来来来我替你解决,知道你……”不吃内脏。
司南微微垂眸,把姜阳硕的筷子打回去,夹起那块热乎乎麻辣辣的毛肚放入口中,动作瞬时僵住,睫羽猛烈颤抖,几乎没怎么咀嚼马上咽下去,手看似平静地端起水杯,抬头一气儿猛灌。
看他咕嘟咕嘟喝水,姜阳硕啧啧两声,“就你这小样儿还跟我抢,辣的过瘾不?”
司南喝完水,睨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吃你的吧。”声音有点儿沙哑,看来辣得不轻。
迟简推过去一杯清水,这是她的,没有喝过。
见状,司南的目光微微一动,道了谢,又喝了半杯,这下喉咙终于舒服了。
所以四个人中只有两个人正正经经吃了牛油火锅,司南在辣锅和清汤之间来回徘徊,昆楚玉只吃清汤,但重庆人说得清汤,和正常的清汤还是有区别的,她吃了一半,只在受不了辣,放下乌木烫金纹筷子,喝了一整杯酸梅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