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鱼先生和沈公子又有什么关系吗?
周淳安更加费解了,这京都城内,是个人就是相互认识的么?
“诶呀,你该不会又不记得了吧?我和你说过的呀。明日是沈心怡的生辰宴,陵阳王一向疼爱沈心怡,为了她请了整个京都的名门小姐,还请了整个京都的富家公子要办一场赛诗会呢。”
“说是赛诗会,其实就是陵阳王要为沈心怡挑夫君呢。”
周淳安仔细想了一下,也完全不记得这生辰宴的事情。不过她听到沈心怡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厌烦之感。可她前世并不认识沈心怡,怎么会厌烦她呢,想来应该是她这副身体的原主,原先的周家小小姐与那沈心怡起过什么过节了。
沈心怡乃是陵阳王的小女儿,沈肖的亲妹妹。玉贵妃是陵阳王的亲妹妹,玉贵妃的女儿明沛公主便是沈心怡的表姐,他们姐妹两个关系极好,若是她的原身真的得罪了沈心怡,沈心怡治不了她,明沛公主也一定会帮沈心怡出头。
周淳安实在想不到原身那样柔弱的性格,为什么会去招惹沈心怡,那明明就是她惹不起的主儿。
况且安宁侯和陵阳王井水不犯河水,周小小姐是何时与沈心怡结怨的?周淳安心里不解。
“既然是沈心怡的生辰宴,你打扮得这样好看,岂不是喧宾夺主?小心热得沈心怡嫉恨。”周淳安刮了一下尹婉芸的鼻尖,嗔了一句。
“我这不也是为了沈公子吗?”尹婉芸面颊绯红,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说的沈公子是沈肖?”周淳安问道。
看尹婉芸这娇羞的模样,莫非这丫头心许沈肖。
尹婉芸握起小手轻轻敲了一下周淳安的肩膀,“我分明与你说过我对沈公子的心意的,你在这儿装什么糊涂?找打。”
说着,尹婉芸还装模作样地轻啐了周淳安一口。
周淳安早已不是原来的周家小小姐了,她哪里知道尹婉芸的心思,不过尹婉芸既然是原身的朋友,那现下便也是她的朋友了。
既然尹婉芸对那沈家公子有心,她当然也要尽力帮助自己的好友达成所愿。
“那明日的宴席,我陪你一起去。”周淳安握住了尹婉芸的手,笑着道,“到时候给你出出主意,说不定那沈公子对你也有几分情意呢。”
“你陪我一起?”尹婉芸吃了一惊,“陵阳王却是往安宁侯府送了帖子,不过……”
尹婉芸一脸为难的模样,到让周淳安更加断定原身与那沈心怡之间应当是有什么过节了。
“婉芸姐姐,我前些日子生了一场大病,心神受损了一些,过往的一些事情实在是记得不大清楚了,你好好与我说说,我与那沈心怡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与沈心怡倒是没什么……”尹婉芸赶紧摇头,自嘲地笑了一声,“你瞧我,一时糊涂居然忘了你不记得过往的事了。”
听尹婉芸和周淳安细细说了一下,周淳安才知道,她的确和沈心怡没什么过节。可却和明沛公主结怨颇深。这事京都内知道的人极少,就连周淳安在京都城的望乡台上看了三年之久,也没注意到过。
明沛公主曾经心许顾衍之,还给顾衍之送过一个荷包,不过顾衍之根本就没有收,那之后只有明沛公主参加的宴席,顾衍之一概不去,避着顾衍之犹如避着虎狼一般。
而顾衍之与周淳安是青梅竹马,年前顾周两家有意联姻的传言,明沛公主不可能没听到过。因此当众为难过周淳安好几次,沈心怡自然是帮着明沛公主的。
是个女人就不会喜欢自己的情敌。
怪不得她一听到“沈心怡”三个字,心里就不舒服,看来原身真是讨厌他们两位到了极致。
不过明沛公主讨厌的是原身,刁难的也是原身,和她这个转生过来的人有个什么关系呢?现在她和楚润珏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明沛公主想嫁顾衍之,自然也可以去找皇帝要一纸赐婚诏书啊。
只怕明沛公主还没有这么不要脸皮呢。自古以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说了算的,堂堂公主居然主动为自己求姻缘,传出去也要被人笑话的。
况且她现在也不单单是安宁侯府的小小姐了,有肃王府那边的身份压着,楚润珏如今还没有离京,想来明沛公主也不敢拿她如何。
“我陪你一起去,你是我的闺中密友,若我不去,沈心怡和明沛公主拿你出气怎么办?若你在沈肖的面前出了丑怎么办?”周淳安打定了主意。
“行,你陪我去,我心里也有底一些。”尹婉芸一咬牙,也拿定了主意,“不过这一次宴会,顾先生也会去的,你见了他可别失了分寸,如今你已经是有婚约了的人了,若是让明沛公主看见你和顾先生太亲近,少不得又要挖苦你一番。”
顾衍之也会去?
周淳安倒是没想到他也会去。
“若如你所说,凡是有明沛公主的宴会,顾先生都是避之不及,这次怎么又去了?”周淳安问道。
“那是从前,现在你已有了婚约,顾先生大概也放下了对你的那些心思了。”尹婉芸叹了口气,“陵阳王虽然没有官职,但是玉贵妃极为得宠,如今顾先生已经做了京兆尹,得罪明沛公主和玉贵妃实在不划算。这次宴会京都各家的富家公子也都会前去,顾先生若是能与他们打好交道,这官路也能顺当一些。”
“你倒是挺会为顾先生考虑。”周淳安笑着道。
面上挂着笑,心里却还是惋惜。顾衍之坐着京兆尹这烫手的位置,想来才两天的功夫,已经尝到了这京都各大势力之间的关系有多复杂了。
想要在这样一张密不透风的关系网下活着,当个能喘气的人,从前的一些气节便要收敛起来了。
那少年,终究还是要因为这难缠的人世而改变自己了。
原本的一张白纸,在没丢进墨池之前,永远都会是一张干净纯粹的白纸,若是进了墨池当间,顷刻间就会被泡成一滩烂泥。就是不扔进墨池之中,白纸,终究是要被写上字,沾上污秽的。
与其坚持着当张白纸,任人蹂躏着变得残破不堪,不如自己跳入那墨池之中。
脏了,也能脏得完整。
“你对顾先生,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了?”尹婉芸望着她的笑脸,有些疑惑地发问道,“从前你不是和我说过若是能嫁给顾先生,此生也算圆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