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的羊肉烩面。”朱尘隐端着三碗羊肉烩面上了桌,除了佩鱼先生,其他三人,一人一碗。
似乎刚刚聂振江做的面给佩鱼先生吃出了心理阴影。
一听到朱尘隐要做烩面,佩鱼先生就断然拒绝了。
他们几个也不清楚朱尘隐为何要在德阳商行里放上自己的灵牌,还要锁在一个一点光亮也没有的小屋里。
这屋子没有窗户,一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霉味。刻有朱尘隐名字的灵牌上也落满了灰尘。
朱老板都没有擦一下那灵牌,就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佩鱼先生问他为什么自己给自己上坟,朱尘隐也什么都没有说。
“几位刚刚在小江那里一定吃得不好吧,不如我给几位做顿烩面,也算是尽地主之谊。”他只是温和地笑着,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于是乎,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周淳安和楚润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些不敢下嘴,不知道朱尘隐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放心吧,吃了死不了的。”朱尘隐抱着灵牌和他们坐在一张桌上,不慌不忙地道,“安宁侯大人知道周小姐如今就在上宝县,我若是敢下毒,安宁侯大人肯定也会查到我头上的,这羊肉烩面里绝没有加些不该加的。”
“这不是下不下毒的问题,而是你做得这玩意到底能不能吃的问题……”佩鱼先生在一旁无情地吐槽。
楚润珏看了左青一眼。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左青只能率先端起了面碗,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嗯?”一口烩面进了口,左青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味蕾,他惊异出声。
“这么难吃吗?”周淳安望着左青那诡异的表情,赶紧问道,“难吃就吐出来吧,不用勉强的。”
左青赶紧将嘴里的烩面吞了下去,“不是不是,朱老板的手艺,实在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好吃?”佩鱼先生比左青还要难以置信。
“几位先吃饱,我再和你们细说周成风的事吧。”朱尘隐笑得十分和煦。
周淳安和楚润珏端起了碗,发现这羊肉烩面真如左青所说,味道十分独特,不要说和聂振江做得烩面比了,就是和京都一品香里的那些珍馐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吃饱喝足之后,周淳安才看向了朱尘隐,“朱老板,拖了这么许久,该说的话,也要说清楚了吧。”
朱尘隐笑着道,“周小姐不是已经瞧见了吗?我并非是真正的朱尘隐。”
他将怀中抱着的灵牌搁在了桌上,“这位才是。”
“朱老板是什么意思?”周淳安愣住了,难不成面前的这人也只是借了朱尘隐的身份,而真正的朱尘隐已经死了?
可周竹明明就是认识朱尘隐的。
朱尘隐和周竹还曾是师徒,显然是多年前就认识的,朱尘隐的身份应该不会有假。
“如果他是朱尘隐,那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借用他的身份?”楚润珏凝视着朱尘隐,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我什么也不是。”朱尘隐缓缓地道。
……
大梁的末年的那场饥荒,虽然让百姓饱受苦难。但身处京都的繁荣当中的梁帝却看不到百姓的疾苦。笔趣阁zshu
皇宫之中,仍旧是一番奢靡的景象。
这一年,太子郑啸年满十六,柔静皇后正与梁帝商议,为郑啸寻一位世家小姐做太子妃。
宫里面热闹非凡,京都的各家贵女都闻风而动,郑啸每每在京都之中走动,身边总是会缠上些姑娘。
此时,郑啸正是风光无量之时,谁知柔静皇后心怀不轨,在梁帝的膳食中下了毒,欲让太子夺位。
可惜此事败露,柔静皇后没有得逞,清溪公主误食了藏了毒的膳食,救了梁帝一命。
宫中局势,一时间风云变化。
奕灵帝姬一朝得势,柔静皇后后位被废,太子郑啸幽禁东宫。
所有的王公贵族都盯着京都之中的变化,邱县令本是要被押入死牢,秋后问斩的,但朝堂之上,忽然有一个大臣上了折子,替邱县令申冤。
这位大臣也不是好心,只是借着邱县令的这个案子,状告了其他几位朝廷重臣。
那几位重臣,恰好曾是太子一脉,太子被幽禁东宫,他们也失了依仗。很快便被罢免了官职,流放到了边境。
邱县令作为一个朝堂争斗的棋子,侥幸活了下来。
上面的那些说辞,上宝县几乎人人都知道。
但真相往往比表面上的说辞要复杂得多。
朱尘隐与周成风说完那些话的第二日,他走了。
他才周家医馆消失了,只给周成风留下了一封书信,说自己受人委托,要做出一味药,这味药,可以救邱县令的命。
周成风不明白朱尘隐留下的这封书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邱县令明明没有生病,他是被抓了起来,做药如何救得了邱县令的命?
但朱尘隐就是这样写的。
周家医馆中,只少了两件朱尘隐的衣物,银子和口粮,一点也没少的。
回想起他们并排坐在屋顶上时,周成风才觉出一丝不对劲。
拿着朱尘隐的信,他的心里生出一种巨大的惶恐,虽然朱尘隐是了,他研制出了那一味药就会尽快会周家医馆。
但那一瞬间,周成风还是产生了一种自己要永远失去朱尘隐的感觉。恐惧感像是潜伏在平静海面下的巨兽一样,一张口,就将他完全吞没了。
从小到大,周成风都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那一天却攒着朱尘隐的那封信哭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他跑遍了整个上宝县,都没有找到朱尘隐的一点踪迹。
朱尘隐就像是天边的一朵云一样,风一吹就散开了。
周成风和周竹找了朱尘隐一个多月都没有找到他,就在父子二人心灰意冷,快要放弃的时候。
朱尘隐浑身染血,背着一个身体瘦弱的孩子推开了周家医馆的大门。
而后,邱县令很快被放回了上宝县,继续当着他的县令。
“所以,朱尘隐那一个月到底做了什么?”楚润珏敲了敲桌面,盯着朱老板,眼中划过了一抹冷意,“你不会不知道吧?周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