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尼克斯趁着夜色而来，又趁着夜色而去。凯蒂领着薇薇妮从楼上下来，后者泪眼汪汪，明显刚被教训过。

凯蒂疲倦地揉了揉眼睛，受困意烦扰，对拉姆也是不耐烦，“这位不像来要人的，倒像是专门来找你麻烦的。”

拉姆沉思片刻，并未反驳。“海姬手下四位门徒，这个应该是对她最执着的。”

老板娘没接话茬，看了圈酒馆。

“夏恩那小子呢？”

薇薇妮悄悄抬起头，刚才她就觉得酒馆里少了什么，老板娘这时候提起，她才发现那个白天揪她耳朵的酒保不见了。

老头子望向门外，“追出去了。”

老板娘皱起眉头，面色不快，“海姬说不提前打招呼就绝不会提前打招呼，你不怕夏恩就这么死门徒手上？”

夜空降下蒙蒙雾气，黑漆漆的街道被盖上一层朦胧纱罩，模糊不清的景物越发不真切起来。菲尼克斯站在街头，别的看不清，可眼前这位在酒馆的观众却不能看不清。

“有事？”菲尼克斯雪白斗篷贴在身上，在雾和夜的遮蔽下有些模糊。

夏恩站在原地，并未开口。

菲尼克斯眯起眼睛，本能的从对方身上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你想和我打一场？”

刚刚是输给那位老人不假，可这并不代表他菲尼克斯实力就弱。此时被人无端拦路挑衅，菲尼克斯不禁有些恼怒，酒馆那位身边的年轻仆人还真不被他放在眼里，“如果你能让我后退就算我输，怎么样？”

夏恩右手拇指摩挲食指，面无表情。菲尼克斯无疑是在模仿酒馆里的老头子，可他的实力在夏恩看来还没资格说这种话。

“一招。”夏恩瞬间和菲尼克斯拉近，起手便是摧心，左手五指如钩，指尖漆黑如墨，朝菲尼克斯心脏掏去，要把他穿个透亮。

菲尼克斯半个身子燃起灼热烈焰，火光绽放，滚滚热浪扑向夏恩。

夏恩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不退反进，徒手穿过烈焰，要强行以伤换命。

“疯狗！”菲尼克斯骂了一句，并未撄锋，急忙后撤。夏恩得势不饶人，追击而上。

身在居民区，菲尼克斯周边没有拉姆那样的强者的护着，身上又绑着圣事厅的标志，根本没法在这种地方放开手脚，出手时又失了先机，只能连连后退被动防御，陷入下风。

夏恩身上衣物被烈焰烧毁大半，双臂双手漆黑如墨。两人开始定下的规矩早被抛在脑后，菲尼克斯不断后退，夏恩也未停手。

“门徒，不过如此。”

夏恩找个机会插身而退，讥讽了一句，身影消失在夜雾中。

菲尼克斯深吸了口气，压下怒火。对方再晚走半步，未成功对拉姆动用的招式，就会用在他的身上。

浓雾中，菲尼克斯转身离去，没有追击，也不想去酒馆找不自在。

一个服务生，在菲尼克斯看来是不会自己跑过来的，肯定受了背后老板娘的授意，而想到再与那个老女人嘴上交锋他就头疼。这个哑巴亏他只能自己咽下，上面没授意，酒馆是他自己要去的，先天也不占理。

另外，菲尼克斯估摸着酒馆那边也猜出他的来意了。他明面上要人，实则是试探打败海姬殿下的前辈有多厉害，这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意气用事，还是别拿到明面上了。

大街上压着门徒打，说起来威风，但代价也不轻。夜色正浓，街道上见不到其他人影，夏恩没走几步，脚下一歪差点倒在地上，勉强倚着一旁的墙壁，呼吸急促。

“年轻有胆识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苍老声音幽幽传来，老头子一瘸一拐地从雾蒙蒙的黑夜中显出身影。

酒馆，灯光昏暗。

老板娘坐在靠门的酒桌边，手放在桌上支着头，无所事事望着门口，不断打哈欠。

薇薇妮没被允许坐下，但犯困得厉害，小脑袋摇来晃去，几次要栽倒在地。

“唔！”见到进门的两人，薇薇妮被吓了一跳，精神猛地一震，睡意全无。

夏恩陷入昏迷，身上衣服烧去大半，不少地方皮开肉绽，焦黑中透着些许鲜红。

“活该。”老板娘顿时气极，“还不如直接被打死。非要逞这个强，让你在边上看着还不行，一定要和那什么门徒打一场。”

“还是被海姬刺激的。”老头子倒是十分镇定，没有老板娘那么大的反应，“那次输的太惨，他又那么好强。”

老板娘骂骂咧咧，“只要和龙德施泰特扯上关系就没好事，早晚把这小子扔回他手里，我也少操点心。”

龙德施泰特？薇薇妮歪了歪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默默记了下来。

老板娘在店里备了疗伤的纱布和药膏，拉姆将夏恩的伤口清洗包扎，凯蒂在旁没看多久就带着薇薇妮上楼休息去了。

夏恩在老板娘离开后就睁开了眼，他昏迷是装的，算是暂时躲了老板娘一顿骂。

“打也打过了，感觉怎么样？”老拉姆一边帮夏恩包扎伤口，一边问道。

夏恩握紧拳头，眼神坚毅，“一年，一年之内我就能打败他。”

老拉姆笑了笑，没再多说。夏恩现在的状态比与海姬战斗那会强很多，那时的夏恩整个人半死不活，几个月没缓过来。

拉姆还记得那时的情景，他当时就站在旁边。不过一个回合，夏恩便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海姬手中未出鞘的长刀抵着他的脖子，口中冷冰冰的话语不掺杂任何感情。

“我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替你说情，但他既然说了，你今天就可以不用死。”

“我手下有四位门徒，想再挑战我，先去打败他们。我不会像那个人一样提前打招呼，准备好再去，别像这次那么愚蠢。”

就算是拉姆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女孩确实是个天才，天赋无可挑剔。圣贤亚摩斯当年起事时，身边有四位使徒，海姬如今在身边收拢四位门徒，可见其志也不小。

至于海姬口中所提到的“那个人”，所指正是龙德施泰特，他所牵扯的是夏恩更深的过去，而关于这个人，拉姆也不愿多提。

夏恩的房间很简单，一个床，一个衣柜，一张椅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清晨阳光照进屋内，温暖和煦。

夏恩没有睡觉，他都快忘了睡觉是什么感觉，由于修行，每晚基本感觉外面天差不多亮了便从床上睁开眼睛，然后起床干活。

今天也不例外，夏恩睁眼从床上坐起，但没像往常一样迅速穿上衣服，而是低头看了看身上缠的纱布。

这是他昨晚战斗的证明，也说明他这次克拉伦斯之行已然迈出了第一步。

“出来！”老板娘在外面踹门。

屋内的夏恩连忙换上和往常一样的衣服，他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来回换洗。

夏恩打开门，有些诧异，老板娘一般不会起这么早，“什么事？”

“这丫头问这问那的，糟心，你回答她。”老板娘头发乱作一团，穿着随意，一副刚起床的模样，说着就把身后的薇薇妮推进了夏恩房间。办完事，老板娘抬脚刚想走，忽又转了回来，“对了，你伤怎么样？”

“没事，不妨碍工作。”

夏恩倒不是强撑，他的修行之路很特别，体质异于常人，并且昨晚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其实未伤及筋骨。

“嗯，别忘去取货。还有就是，这丫头的来历你少问，知道多了没好处。”

凯蒂昨晚睡得比较晚，没说几句就乏了，摆摆手回屋补觉。

夏恩关上房门，望向身旁的酒馆新人。

薇薇妮对这位昨天揪她耳朵的坏人记忆犹新，此刻见两人独处，不禁有些害怕，脚下小心地往后退了退。

夏恩则对这个来历神秘的女孩有些好奇，也想问她些事情，主要是她的来历，还有就是巫术，可既然上面交代过，就没多嘴。

见女孩这么怕自己，夏恩也不去说穿，尽量放缓语气，“你想问什么？”

“嗯......”薇薇妮局促不安地低着头，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你们都是怎么修炼的？”

“修行？”夏恩闻言有些愣神。

在夏恩看来，薇薇妮既然是巫女，说明出身并不平凡，对于这些应该了解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