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程朔那没头没尾的几句话,许主任是不会轻易下剖腹探查决定的。
在手术之前,许主任又为患者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查体。
综合休克、持续腹痛、板状腹、肝浊音界消失、移动性浊音等表现,确定符合消化道穿孔、弥漫性腹膜炎的诊断。
全麻后又做了次床旁透视,果然在腹腔内发现了类似黄鳝的物体,这才启动了手术程序。
打开腹腔的瞬间,大量粪水涌了出来,差点把许主任熏晕当场,巡回为其加戴了两层口罩才勉强挺住。
探查到结肠左曲的时候,许主任发现了两个直径约 2 厘米的穿孔。
穿孔引发了炎症、水肿和肠粘连,从症状来看,其穿孔的时间还不短。
震惊之余,继续沿着肠管往下找,果真发现了两条直径约 3 厘米、长度约 50 厘米的死黄鳝!
许主任当即感慨:“幸亏病人运气好,黄鳝撕咬造成了肠穿孔进入腹腔,与腹主动脉仅仅相距两公分,如果真碰到了,估计抢救都来不及!”
由于肠道穿孔时间长达一天,已造成非常严重的感染和水电解质紊乱。
经过将近4个小时的手术和抢救,病人目前已清醒,但尚未脱离生命危险,术后便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未卜先知?知道患者肚子里有黄鳝的?”
兜兜转转,杜箬的问题最终又回到了原点,令程朔满脸黑线。
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坦白,系统那玩意有悖科学常理,说出来只怕自己就404了。
正在进退两难之时,便见苏小美提着两大兜东西进来。
“杜姐姐,今天什么好日子?一声不吭就点了这么多外卖?有我的份没?”
杜箬帮忙接过了东西,笑道:“今儿个姐姐心情好,凡是在坐的人人都有份儿!”
话音刚落,便见何书伟耸动着鼻子兴奋地跟了进来,手里还提溜着装有半袋血水的引流袋。
“我那份给我留好,一会忙完立马过来。”
杜箬伸手一指:“何书伟你赶紧给我滚!什么东西都往这提,还让不让吃饭了!”
早已饿得嗷嗷待哺的众医生瞬间被吸引了过来,七手脚地将饭菜摊开,居然摆满了大半张桌面。
尽管只是外卖,但菜品却异常丰盛,偌大的医生办公室里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程朔早上没吃饭,又帮忙抬了几次三百多斤的病人,肚子早就空虚到屁都没有了。
菜一摆开便忍不住捞了一个鸡腿,却被苏小美逼着放了回去。
“师姐,来两句呗,这么大阵仗不说两句不合适。”
“对呀对呀,我们不能吃得不明不白啊!”
看到众人起哄,杜箬也不推辞,高高地举起水杯,显得很有仪式感。
“今天这顿饭,你们首先要感谢程朔,其次要感谢那两条黄鳝,若不是程朔慧眼识真,你们也没这口福!”
经杜箬这么一提,众人便想起了上午的那位病人,听说是人家程朔随机诊断出来的。
其中有几个还去观摩了手术,那场面,那味道,令人终生难忘。
得亏都大部分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医生,否则只能白瞎了这顿饭。
既然现在沾了人家的光,感谢一下理所应当。
“来!敬程师弟!”
“敬程医生!”
“敬程医生!”
“敬程医生!”
……
杜箬冷不丁地地插了一句:“程师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该说说你是怎么知道黄鳝的吧!”
完了!
这怎么又绕回来了!
杜师姐你是故意和我过不去的吧!
程朔一指满桌子菜:“这重要吗?饭点都快过了,大家赶紧吃吧,要不然来急诊了谁也吃不到!”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闻着香味眼睛都快直了。
“叮!来自杜箬的感谢,医德值+5。”
“叮!来自苏小美的感谢,医德值+5。”
“叮!来自的何书伟感谢,医德值+5。”
“叮!来自吕思甜的感谢,医德值+5。”
……
在场一共个人,瞬间贡献了40点医德值。
真是来劲儿!
程朔发自肺腑地微笑着,朝众人拱了拱手,豪爽地一甩胳膊:“感谢大家支持!开怼!”
号令一出,饿狼们立马风卷残云。
何书伟夹起一块肉咬了一口,感觉有点不对劲:“杜师姐,你点的这是什么鱼肉?”
“红烧黄鳝。”
杜箬淡淡地道,顺手夹了一块,吃得嘎嘣脆。
“呕——”
何书伟差点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剖腹探查的手术,他是作为第二助手上了台的,全程见证的《黄鳝是怎么取出的。
当场他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黄鳝,可现在……
何书伟筷子一甩,双手掩面边呕边往洗手间方向跑。
杜箬用筷子指着他的背影:“瞧瞧,瞧瞧,这个死傲娇!因黄鳝而摆的庆功宴,怎能没有黄鳝哪!”
“就是!”
“就是!”
“来来,再帮我夹一块过来!”
“嗯,真香!”
“哎——也给我留一块!”
正当众人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墙上的呼叫器突然响了。
“各位医生,120打来电话,说5分钟后有个非常严重的病人转来,请安排人员等候接诊!”
众医生齐刷刷地将吃到一半的食物随手一丢,快速戴好口罩帽子、洗手戴手套,边穿白大褂边向大厅门口转移。
大厅门口,顾主任及护士长已严阵以待。
警车开道。
救护车紧随。
最后还跟着一辆消防车。
“顾主任,什么情况?”
看着如此大的阵仗,刚从门诊赶过来的许秉德问到。
“建筑工人坠落,被钢筋穿入了下颌,消防员将钢筋锯断,120将患者转来,为争取抢救时间,便请警车协助开道。”
车刚停稳,许主任率先冲了上去,其余人员紧随其后,将病人转移到抢救室,两位主任初步查看了伤情。
患者的左下颌处有个不规则创口,里面插着一根小指粗细的钢筋,露出体外约10公分,切面整齐。
令所有人都吃惊的是,患者居然是清醒的!脸上也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居然还清晰地说出受伤的经过。
根据他的描述,受伤后鼻子曾流过血,现在除了口鼻处不太舒服,完全没有其它症状。
许主任安抚了一下病人,用小镊子轻轻扒拉开创口,试探性地碰了碰钢筋。
钢筋纹丝不动,好像嵌得还挺深。
该不会是插进颅腔里了吧!
许秉德深吸了一口凉气。
立马安排为患者做颅脑CT,为防不测,同时还通知神经外科前来会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