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镇的百姓被苏垣一顿耍弄,心中愤恨,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他们商量了一晚上,最终决定,将狗官无视死尸情况,颠倒黑白的行为传出去。
以安员外的影响力,四平县定然有无数人愤怒于狗官恶行,到时也许狗官会迫于压力,释放安员外。
次日,周景骑马,由城门进入。
自从客来香生意兴隆,他总要外出采购大量食材。今次,他刚进城门,便听到苏垣为恶的消息。
顿时大惊失色,四处打听,总算在城外的破庙处,找到了安家镇一行。
询问这些人事情经过,与传言别无二致,都说苏垣是贪财的狗官。
周景却是不信。
他看着死尸,道:“许是陆大夫医术不够,比不上那安文远的手段呢?”
陆乘风脸上露出愠色。
周景又道:“我岳丈大人认识一位归乡的太医,就住在临县,且待我把他老人家请来,是对是错,自有分晓。”
说着,也不管众人,便跨马飞驰而去。
而在庙外一座小山背后,一个衙役见周景走了,也悄悄离去。
……
后衙,屋内。
“告老还乡的太医……”
苏垣听完差人的禀告,当时就乐了。
这周景,虽然平日可恨,但关键时刻还真派上了用场!
一旦尸体经太医检查,给出风寒而死的结论,就等于盖上了官方的证明。毕竟在平民百姓眼中,太医是了不得的存在,太医说人是病死,那就一定是病死的。
这时,自己跳出来指鹿为马,硬说尸体是被安文远害死的,那该是何等的狗官行径,该激起怎样的民愤,尤其是那些受过安文远恩惠的,定是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一想到那些人在家里恶狠狠的咒骂自己,苏垣的骨头都酥了三分。
这波狗官值,一定大赚!
苏垣叫来差人,想着把棺材弄到大庭广众之下,让太医公开查验,自己再公开翻脸。
他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忽然想到前几次的经历,那种万事俱备,稳如死狗,却忽然诈尸,全面崩盘的感觉……活像一场噩梦。
万一段其昌真是被安文远用隐秘的手段谋杀,大厅广众之下,被太医给验了出来,那……苏垣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卧槽太可怕了!
自己还是要稳中求胜,不可冒进。
“继续去给我盯着那破庙,太医检查一旦有结果,立刻回来禀报!”
“是!”
待差人离去,苏垣这才送了一口气。
若是太医检查结果是风寒病死,那就不择手段把消息散出去。
如果是被谋杀……那可怎么办呢……
苏垣沉思片刻,一拍脑门,叫道:
“我傻了啊!那就要他千两银子,把他放了呗!”
“可是……就这么把坏蛋放走,不太好吧……”
“对!我可以先假装放人,等赚到狗官值,再暗中把安文远给抓来,好好的炮制!”
“这样,既能赚到百姓的狗官值,又能赚到安文远的狗官值,简直是通吃啊!”
这一刻,苏垣对狗官的理解更进一步,整个人得到进一步的升华,思路也更加拓宽。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太医虽然告老还乡,可他会不会有宫中好友,到时候觉得我这官实在太恶,一气之下给我告了,那可是彻底凉凉。”
“按照狗官的思路来……”
“行贿!”
“银子从哪里来?”
“安文远!”
“我可以把安文远的家给抄了啊!不正应了狗官贪财的性格?”
“到时千两雪花银到手,分给那太医一半,白花花的四千两银子,不信你不心动!到时上了贼船,不怕你出卖我!”
“至于剩下的四千,就拿去泸州知州衙门,送给同为狗官的小伙伴们,到时无论这案子做的再荒谬,也能给我遮掩过去。”
苏垣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后面的道路十分稳妥。
“安文远啊安文远,你这千两银子,就先让太爷我用上一用!”
……
且说另一处,周景自离了破庙,连夜骑快马赶往临县,赶到那刘府时已经是三更时分。
他先是奔波数天,又经过破庙中的一番折腾,再骑快马来到这临县,早就精疲力尽,站在刘府门口,竟睡着了。
直至次日天明,刘府管家见门口站的一人一马,心中惊奇,叫醒那人,问他是谁,来此为何。
周景简单的说明来意,管家上下打量他,见其风尘仆仆,更是觉得惊奇。
此人为洗刷县官冤屈,竟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不易。
老爷的晚辈,他不敢怠慢,回府通禀去了。
少顷,门再次打开,走出来一个花白胡子、精神矍铄的老者。
这时候,周景因为实在太累,竟又站着进入梦乡。
太医刘青上下打量周景,见其形容憔悴,知道确实是劳累过度,心中已信了七分。
管家拍了拍周景,将他叫醒。
周景一睁眼,就看到那气质非凡的老者,心中笃定这就是太医,忙跪下磕头。
“太医大人,求您看在我岳丈的面子上,帮忙还我们苏大人一个清白!”
刘青点点头,问了几句,周景如数回答,将苏垣上任后的种种讲说了一遍。
听罢,得知苏垣不过十岁,刘青抚掌赞叹。
“就算没有你岳丈这层关系,碰到如此少年青天,老朽岂有不帮之理?”
说罢,便叫人备了马车,赶往那破庙。
一路无话,来到破庙之前。众人见太医来了,纷纷下拜。
刘青不以为意,只来到尸体面前,见了尸体模样,却是眉头微蹙。
“不像被杀……”
“待老朽仔细看看。”
带上麻手套,刘青走到尸体旁边,指挥众人摆弄尸体的姿势,将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个通透,甚至将头发解开,一根根梳理,查看其头骨有无损伤。
刘青的脸色渐渐难看,一双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
一个时辰后,他收起手套,摇了摇头,道:
“风寒而死!”
“我当是何等的少年青天,原来又是个道貌岸然的赃官。”
“罢了,当朝风气如此,老朽无权去管,也管不了。”
马车哒哒的走了,庙门口,周景却是满脸苦涩,喃喃自语:
“不会的,大人若是贪财之人,当日就不会将纹银五百两随手送我。”
语气却没有几分底气。
后面,不知是谁说道:
“这次,可是千两啊!”
周景沉默了。
“不会的,大人不是那种人!”
来自周景的狗官值+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