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她摇头笑了笑，“不，哪怕不嫁给他，只做他的妾，他的外室，甚至只跟他有一段露水姻缘，西关女子都是愿意的。因为他在我们心目中已经不只是一个人了，他是神，是我们的守护神。”

甄宝姝认真的听着孟珂阳的话。

在沙场的燕九澜是她遗憾不能见的，她一直在想，驰骋沙场的他该是一副多么叫人心驰神往魂牵梦萦的风姿，他英勇，他无敌，他是真正的英雄。

可她再如何想象，未曾上过战场的她想象力都是贫乏的，远没有亲自听一个在战场边缘生活的当事人述说来得真实震撼。

原来，她的燕哥哥在西关已经不仅是一个英雄了，他甚至成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守护神。

听到孟珂阳说西关女子人人爱慕燕九澜，她心中没有酸涩吃味，她也不觉得自己的男人被人惦记是一种冒犯。

她只为燕九澜感到骄傲，自豪。

不管在京城他是否声名狼藉，是否叫人看不起，可属于他的战场，他是至高无上的神，人人膜拜。

孟珂阳转过头看向甄宝姝，脸上说起燕九澜时的笑意消失了，又换成了讥讽表情。

她打量着甄宝姝，弯唇讽刺。

“二表姐，在进京城之前，我从不敢想你们京城人会如此对待我们西关人的大英雄。”

“不过现在看一看丞相府的富丽堂皇我也明白了。”

“因为你们京城是战火无法波及到的地方，你们这里的人从未尝过被敌军攻城烧杀抢掠的惊惶绝望，你们这里的女子没有见过可怜女子被敌军轮番糟蹋侮辱的场景，所以你们不知道，一个英勇善战的将军，是多么值得人们敬仰。”

“所以你们能如此轻视燕将军，如此践踏他的尊严。”

说到这儿，孟珂阳话音一转，故意露出好奇的模样，“不过我倒是奇怪了，别人我都算他们勉强有资格侮辱燕将军，二表姐你是哪里来的底气侮辱他呢？”

她上前一步走到甄宝姝面前，“你们骂燕将军是乞丐，说他为了一口吃的不要尊严，可是我听燕将军说二表姐你小时候不是曾跟他相依为命么？他是乞丐，你难道不是？他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去偷鸡摸狗，难道二表姐你没有？他曾卖身为奴，二表姐你又何尝不是？”

她眼中的讽刺意味极其浓烈，“明明你们都有一样的经历，怎么燕将军他就是可恨的、叫人厌恶的，而二表姐你就是可怜的、叫人心疼的？怎么他就是卑贱的，而二表姐你就是高贵的？”

她握住甄宝姝的手，很真诚的样子，“二表姐，恕我愚钝，想不通这里面的缘故，我想请二表姐你为我解惑——为什么你能高高在上的辱骂燕将军，你们骂他时，真的就不心虚吗？”

甄宝姝凝视着面前比她稍微矮了一点的少女。

这双眼眸清澈透亮，好像容不下任何的黑暗和丑恶。

虽然这双眼睛里藏满了对她的讽刺和敌意，虽然这少女一直咄咄逼人几乎要将她的脸皮撕下来踩上几脚——

可是，她真的无法厌恶这样一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