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了十多分钟就停在了荣基花园的门口,两人下了车在警卫处登记,保安又给户主屋里打了电话才让进去。
许丛歌对着指示牌在小区里饶了半天,终于到了齐应飞的公寓门口。
许丛歌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个照顾齐琪的保姆。
“您是许小姐的弟弟吧,先生刚打电话过来说你要来拿东西。”
“是我,麻烦你了。”许丛歌礼貌回道。
保姆让开门,请俩人进屋。
许丛歌脚刚踏进客厅,保姆关上门去给两人倒水,就见从里面的小卧室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一个小姑娘,扑倒他怀里奶声奶气的喊道,“舅舅!舅舅你来啦!”
陈致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小姑娘,再看看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许丛歌,不禁笑出声来。
许丛歌有些尴尬,没想到这个个头刚到他腰的小不点对他这么热情,还叫他“舅舅”,没有一点熊孩子的样子,倒是突然变成长辈的他一时难以适应。
“爸爸说舅舅要来拿重要的东西,让我带你去找!”齐琪仰起头对许丛歌道,然后拉着他的手往卧室走。
齐琪拉着许丛歌来到大卧室,然后费劲得将衣橱门滑到一边,又使劲拉开最下层的一个抽屉,“爸爸说,妈妈最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让舅舅在这里找!”
妈妈?
他觉得这个信息量过大,这孩子俨然已经把他们当自己家人了,连对付熊孩子的机会都不给他。
许丛歌蹲下去,在抽屉里找到户口本,然后他看到许之妤曾经参加各种芭蕾舞比赛获得的证书,和从小到大各个学段的毕业照,甚至还有大学时她和已经毕业成为舞团成员的齐应飞的合影。
看得出来,刚上大学的许之妤就已经很喜欢齐应飞了,以至于两个人在一起,她都不介意他曾结婚甚至有孩子。
许丛歌没再往下翻,他合上抽屉,调整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摸着齐琪的头说道,“好了,找到了。谢谢你,齐琪!”
齐琪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于是高兴地说:“不客气!”
然后又拉着他到客厅,正好保姆给两人泡了热奶茶,切好了水果端过来,齐琪拉着他到沙发边让他坐下,“舅舅请吃水果!”
许丛歌说了声“谢谢”,喝了口奶茶。
他看陈致正在打量玄关的照片墙,于是凑了上去。
这照片墙上更多的是许之妤和齐应飞在一起之后,跟齐琪一起拍的照片,也有许之妤跟齐琪的合影,没有他们预料的齐琪跟生母的合影。
“看来妤姐跟他在一起也没有受委屈,你和你奶奶也不用那么担心了。”陈致说道。
许丛歌点点头,“嗯,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狗血家庭伦理剧,我姐多聪明的人,她十二三岁就能集合一帮小姐妹把骚扰她的老流氓弄的蹲号子。”
陈致似乎也想起这一段回忆。是啊!那么坚强的许之妤,又怎么会在感情上翻车呢?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共识。
他们在齐应飞家逗留了一会儿,被齐琪拉着玩了会儿飞行棋,两个半大小子跟这个四岁多的小姑娘也熟络起来。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齐琪还依依不舍,“舅舅,你们真的要走了吗?”
陈致对这个称呼很受用,“对呀!舅舅们明天还要上学。”
“那你们什么时候还来找我玩儿啊?”齐琪噘着嘴,委屈的两个小辫子都垂下来了。
许丛歌弯着腰摸摸她的头,“你乖乖听阿姨的话,等爸爸妈妈回家好吗?我放假就来找你玩儿好不好?”
听到许丛歌的话,小姑娘立刻精神起来,不舍得抱着他的胳膊,“那你们千万要记得呀!别忘了!”
“好~我们拉钩!”许丛歌迁就着齐琪的小孩子情绪,“拉钩上吊……”
终于安慰好小姑娘,两人终于离开齐应飞家回了自己家。
回家的路上,陈致见许丛歌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便找话题打趣许丛歌,“你哄孩子的功力无师自通啊!”
“你不也当舅舅当的挺舒服的。”他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那必须啊,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那混乱的辈分关系,每年过年我妈都指着小屁孩让我叫叔叔!我那叫一个憋屈!”
想想快一米八大个子的陈致,低着头跟一个跟他腿一样高的小屁孩说“叔叔,你要记得来找我玩啊!”的场景,许丛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哎!你是不是哥们儿啊!”
金凤市体育馆滑冰场,一群刚选入省滑冰协会的十来岁的孩子正在进行最后一组基础训练,他们的教练黑着脸不说话,他们只能自己找节奏。
教练平时挺温文尔雅的,今天却仿佛炸了毛的猫似的,看谁都不爽,谁都不让顺毛。
看到对面滑雪厅的学员已经散场,滑冰场里的孩子们想收拾回家,却又没人敢第一个去触教练的逆鳞。
最后还是坐在旁边休息区的楚骁开口了,“好了好了,文爹你跟一群小孩子置什么气。”
然后他冲着滑冰场里的学员们大声说道,“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都收拾收拾回家吧!别让家长等着急了!”
看文业清教练没反驳,一群小孩子匆忙离场,就剩下唯一敢给教练顺毛的楚骁。
“你不是去当明星了吗?来这里干什么?”文业清没好气道。
楚骁厚着脸皮凑到滑冰场入口,把保温杯递给文业清,“这话说的,当明星了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我还是不是你最得意的学生了?”
文业清弯腰套上刀鞘,接过水杯喝了口水,“现在不是了。”沉默片刻道,“你这腿怎么样了?”
楚骁抬起腿活动了两下,“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不能剧烈运动,不妨碍走路。”
文业清看着一脸轻松的楚骁,心情有些复杂,陷入了沉默。
见文业清不说话,楚骁知道他又绕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儿了。
“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就是不能滑冰了吗?又不妨碍我唱歌,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
其实文业清是很自责的,因为今年本来是楚骁转入成人组,第一次参加的花样滑冰世锦赛,在编节目的时候,楚骁非要在自由滑节目中编入六个四周跳①,文业清觉得年轻人有拼劲儿值得鼓励,于是没有阻拦,结果训练的时候,楚骁在一套联合跳跃②中体力不支,以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摔断了腿。
于是楚骁错过了这转入成人组的第一场比赛,并且被医生告知最好不要再跳这么高难度动作了,否则不能保证不会发作后遗症。
结果这可好,楚骁直接说,“那我不滑冰了,反正也玩够了,我爸怕我把自己摔坏了,终于同意让我当歌手了!”
然后文业清心里那点儿自责彻底消失了。
这混小子根本不是喜欢才滑冰的!完全是因为新鲜!现在新鲜够了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