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留膳,又是赠他点心,严清斐曾觉得自己对晏南鸿也算有些了解,可近日来,却愈发觉得看不透他了。
还有,晏南鸿邀他对弈。
都说观棋如观人,他却不知道晏南鸿的棋艺何时变得如此精湛了?
严清斐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晏南鸿是想用他。那本册子,也许就是他抛出的橄榄枝。可他为什么忽然信了自己?
这种感觉来得太强烈,严清斐只觉得心跳也加速了,当即寻了纸笔在纸上刷刷演算起来了。
第三页第十七个字、同页第二十四个字、第六页第三十七个字、十八页第四十八、十页第六十五、二十九页第八十……
严清斐记性极好,那几个字落在了哪一页哪一个位置,记得清清楚楚。这些数字都是有规律的,寻到了一个两个,简单推算就能寻到其他的几个。
他对那册子起了疑心,抄录之时便留意了它的内容,却没发现什么,直到他看到了一个“肇”字。
肇,击也。这个字并不多见,却偏偏出现在了这里,用在了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地名上。
小册子记载的是些趣事,简短却趣味十足,一个与内容关联不大的地名,本没有必要将它写出来。
严清斐觉得奇怪,但到底没有生出什么别的想法,直到他又在后边陆续发现了“亭”字与“波”字。
巧的是这几个字的用法也略显生硬,严清斐不必找寻,就注意到了这两个字。再加上最初的一个“肇”,一个地名就在他脑中蹦了出来——肇波亭。
严清斐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那八角亭位于京郊,供途经之人歇脚所用。
这地方早些年也有些名气,但后来朝廷又修了通往城外的官道,这由人走出来的小道便渐渐荒废了,小道边上的肇波亭,慢慢也就鲜有人知晓了。
廿七肇波亭见。
这么一句话,再加上皇上说那小册子是上月十七在御花园里捡到的,几个巧合加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了。
上月十七,阳涟使者来访,宫中便举办了一场宫宴,当日所有权贵但凡没有身体不适的,皆到了场。
若这册子当真是传讯的方法,那便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丢在那里的,只是没想到等不及被对方瞧见,便让皇上捡了去。
又因着传讯方式隐蔽,寻常人便是见到了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即便是丢了这册子,也未掀起什么风浪。
大臣们站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要寻了那么隐蔽的地方去说?除非是……
严清斐脑中骤然出现了两个字。
谋逆!
圣上昏庸,满朝不服晏南鸿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那些个大臣们一个比一个精,有道是食君禄行臣事,像晏南鸿这般敷衍塞责的,恐怕刚好称了他们的心意。
皇帝不管事,他们的用处便愈发大了,即便搅浑了一池水,也乐得无人管他。
这些人瞧不起晏南鸿,但晏南鸿真要是下台了,他们却也不乐意的。谁都想捞些油水不是?
若说晏南鸿下台对谁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