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一本正经地说着，着重突出了“特别特别特别好看”几个字。

郁长宁闻言，忽然失笑。只是面上虽有笑意，心中却不知为什么快意不起来。

那小丫头的话却没完，继续道：“二位可随我进门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姐姐。”

一边说着，一边颇有些费力地将大门打开。

那露出的门缝渐渐大了，郁长宁才看清那灰扑扑的两扇门竟然是石门，且瞧着十分厚重。

那小丫头年纪轻轻，竟然就有这样的力气了？

“哎呀，马车我就不帮你们赶进来了，我家的院门也不够大呀。偏院有安置车马的地方，你们自己去就好啦！”

那小丫头说着，便一溜烟跑远了。

晏南鸿驾了马，朝着那小姑娘说的地方驶去了。将马车停好，二人才回到了大门前，迈了进去。

晏南鸿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对方才那个小丫头，却似乎格外亲切。郁长宁倒没觉得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小丫头，反倒是对这个宅院的主人看重了几分。

连一个小丫头都要晏南鸿亲自“讨好”，却不知这院子里的主人是个什么身份？

进了门，方知这院里院外的景象是“表里如一”的。不单单是门外边，院子里四处可见飘落在地的枯叶，不知积了多久了。

里边空空荡荡的，除却方才那个跑开的小丫头，郁长宁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瞧见。

大厅内竟然也积了灰，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很久没有人前来了。二人进了大厅，也无处可坐，只站在了门口等待。

卧房内。

“你等会儿，我还得换身衣裳。”是个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听来才十二三岁的样子。语气却是沉稳的，听到那小丫头的敲门声，不慌不忙道。

小丫头听了，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乖乖在门外等着。一直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屋内才出来了一个翩翩少年郎。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五官精致得没有丝毫瑕疵，身量很高、肌肤是如玉的白。除却身上穿得有些奇怪……他简直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一毫一厘都完美到令人惊叹。

“哎，你确定外面那个男人长得特别特别特别好看吗？”只是那少年开了口，却和他的一身装扮格格不入，声音也是女声。

少年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这要是认错了人可怎么办？不过，我这地方也不算起眼，寻常人也不会找来就是了。指明了要见我……应该不会有错。”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暂时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前厅。还没有进门，那少年便又开口了，“你这丫头，还真能瞧错了人。”

这一回开口，少年的声音却变得低沉。只要不是他自己说出来，想必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怀疑他的性别。

不，甚至哪怕他告诉别人他其实是个女子，众人也只会觉得他是在说笑罢了。

少年说罢，转身便走，“送客吧。”

有人来了，晏南鸿自然察觉到了。他看了那前来的少年两眼，心中了然，道：“姑娘等等。”

“什么姑娘，我姐姐不在，我是把我哥叫来了。”那少年没有开口，他身边的小丫头倒是抢了先。

晏南鸿并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计较，直入主题道：“姑娘以为我是谁？”

少年闻言，总算回过头斜睨了晏南鸿一眼，似乎已经放弃了纠正他的称呼，蹙眉道：“干卿何事？”

小丫头这时踮起了脚尖，在那少年耳畔附耳说了些什么，那少年的眉便蹙得更紧了。只是他的态度却依旧没改，冷冷淡淡道：“就算是天子来了有如何？我不过是一介草民，这位公子何故为难？”

他话一出口，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干咳了一声，改口道：“咳，你就说你找我妹妹来想做什么吧，我不认为咱们身上有什么值得其他人惦记的东西。”

“此言差矣。”晏南鸿道：“我来时还不确信，如今却能肯定了。姑娘便是姑娘，我不会瞧错的。虽然不知道你的声音是如何伪装出来的，但你的皮相……”

他却不是第一次见了。

因为这一副一模一样的皮相，他也用过。

尽管那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了。如今想来，却仿佛仍在眼前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那少年，或者应该改口说是少女，面色骤变，警惕地后退了两步，问道。

“我的身份姑娘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晏南鸿道：“你不必在意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秘密，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敌人。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也不会为难你。”

“那你可以走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信。

晏南鸿既然来了，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不急不缓道：“话还没说完呢。要是你不信的话，我也只能让清斐跑一趟了。”

晏南鸿说着，仔细瞧着那少年的面部表情。见他神色间放松了许多，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严清斐啊严清斐，果然还是对自己有所保留。

晏南鸿不怀疑他的衷心，但也许那时候他还是忌惮着自己的，所以没对自己说真话。

眼前的这一位少年，的的确确是个姑娘伪装出来的。至于她伪装的方法，就连晏南鸿都觉得不可思议——只需要一张纸片。

准确来说，是一张画着不同人像的纸片。那纸中人是什么样子，在使用了那一张纸片之后，就能够变成什么样子。

其实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少年……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真的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彼时严清斐不单单告诉了自己那一张能让人改变容貌乃至性别的纸片是从何而来，也提过他与这位姑娘相识的场景。

一切都没有虚假，除了时间。

他将他和这位姑娘的认识时间往后推了数年，却也不知是为什么。

“喂，我看你这人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你搬出了严公子的名字又怎么样？你还是不能证明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