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几天后，殷锦城告诉我，九王在发现我失踪后派了很多人手找寻。

我心情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我于他而言算什么呢？一个替代品，一个发泄玩偶？我不知道。

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坏，我都不想再去回忆，只求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于是，日子就这么渐渐过去。

直到某一天殷锦城突然跟我说，“他以后再也不会找你了，你安全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隐忍，我当时不以为意，只是安安静静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离开了殷府。

当我终于回到家看到日思夜想的父母亲后，突然感觉，自己曾经遭受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我们愉快地吃了一顿团圆午饭。

“真是太好了，我们的木木还好好的！”娘亲吃饭的时候还在边抚摸着我的手边慨叹。

“都没事了。”我笑着替她擦拭眼泪。

“你在九王府过得还好吗？”娘亲忍不住问。

我微微地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

“你不在的日子爹一直在拜菩萨。”我爹也跟着在一旁附和，“好在老天开眼，惩治了那个大恶人，把我们木木还了回来！”

惩治了...大恶人？

“您是说九王吗？”我有些错愕。

“是啊，他被朝廷指涉造反，死在战场上了，头现在还在城门前挂着呢。”

九王...死了？

我一时无言，不知作何回应。

怎么会呢..？

他不是很霸道，很无所不能么？.

他不是还在拼命地找我么？

怎么说死就死了？

17

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踱步至城门的。

距离我逃出九王府已经时隔两个月了。

当我再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他的这一刻，又想哭又想笑。

凝固的血迹即使错落地布满了他那张瘦削刚毅的脸，也依旧挡不住他曾经的意气风发。

“他以前不是以八万兵力打赢过对方三十万兵力吗？”

“他好像惹到仇家啦。”

“这么叱咤风云的威风人物也会有战败的一天啊。”

“死的也太凄惨了，直接在战场上被断头！”

“作孽啊！”

“他肯定也做过的坏事也不少，活该而已。”

周围的人不停地议论纷纷。

人群熙熙攘攘，而我的内心却尽是荒凉。

或许他也不曾想过自己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吧。

我该笑的。

因为我终于可以真正地逃离这场噩梦了，不是吗？

我也终于像自己所祈祷的，与他再无交集了。

可是为何...我这么想哭呢？

18

他的头颅挂在城门边风吹日晒了很多天。

后来，我让推尸的小官将它取下给我。

我实在舍不得看到，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的头颅最后被丢在乱葬岗。

我带着它到来到了一个小山坟上。

这里野花开得很茂盛，生机盎然。

我在河边替他把脸上的血迹擦净，直至他恢复了生前的帅气。

我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挖了个土坑，将他体面地埋了进去。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埋着埋着就悄无声息地落泪了。

李淼啊李淼..

你可知这辈子你欠我多少？

你说你，做人怎么这么失败？

最后竟然只剩下我为你收尸。

如果有来世，你会不会稍微感激我？

你会不会后悔曾经对我做的事？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恨过你，但我还是无比希望你下一辈子，可以做一个勇敢爱却不强迫爱，敢放手也能被爱的平凡男子。

相信我，那时的你一定会幸福许多。

19

“天庆三十四年，九王李淼带兵围剿元祁反动势力。

此前元祁军队由于储量不足，兵力衰微，而九王衔领的军队则胜券在握。

怎知紫嫣郡主竟落入敌军圈套，成为人质。

元祁要求九王李淼单独进入敌营，赎回九王妃。

于是九王单枪匹马，以一敌百，为爱拼死一战。

可惜最终失手，亡于元祁手中之剑，享年25岁。

事后，殷锦城向朝廷上书九王生前的种种罪状，李淼因而被判为罪人，尸首被挂于城门。

扫除九王势力后，殷家迅速腾飞，殷锦城也按照事先约定交出九王妃的未婚夫。

再之后紫嫣郡主转嫁，元祁投奔殷家。”

我把上述内容工工整整地把抄写进记事录里。

这是他死后的第三年。

我从说书人的口中听到过很多当年发生的事情，感慨万分。

原来殷锦城才是背后最大的野心家，他带我离府或许就是怕他和紫嫣郡主的计划失策吧。

口头上与九王谈和，实际上却勾结元祁，利用九王的弱点将他一举攻下，实在是狠。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家门。

今天是他的忌日，我带着几朵小白菊再次来到了那个小山坟。

山上的野花依旧旺盛且茂密，我坐在他的坟前给他讲着我这一年的生活。

“我娘的手艺得到了王夫人的喜爱，她承包了我们的手工店，现在生意很不错。”

“我最近学会了蜀绣。”

“隔壁小陈家向我提亲了，今年秋天就嫁过去。”

……

我跟他聊了很长很长，可我没敢跟他说，其实那次他在我生病的时候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说，“等这场仗赢了，我就回来娶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