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强当然没听出来李愔的言外之意,道:“什么不是好事儿?姓李的,到了现在,你还装什么大瓣蒜啊?废话少说,有种的话,你给我下来!”
“下来就下来!”
蹬蹬蹬~~
李愔迈步下楼。
狗儿紧随其后,道:“公子等等我!”
“唉,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怎能让贤弟一力承担?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敬云一咬牙一跺脚,从墙摘下来一把宝剑,追下了楼去。
咔咔咔~~
醉仙楼临街的窗户都被打开了。客人们不敢出门观看,窗口处人头涌动,蔚为壮观。
大街百姓们虽然不敢靠近,但都聚拢在十来丈外,冲着双方指指点点。
醉仙楼一方和雍州衙门官兵一方的对峙,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咦?”
刚才离得远,敬云没发现异常。
现在下了楼,双方离得近了,敬云马就发现了不对。
他手持长剑往前一进步,对薛强道:“薛公子,你身后是雍州衙门巡逻的官兵?不对吧!”
“有……有什么不对的?”薛强的面色有些紧张。
敬云道:“这些官兵粗看起来,和雍州衙门的普通官兵没什么差别。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所有人的头都戴着红色抹额,这是雍州衙门神火营的标识!朝廷早有规定,非雍州长史、雍州司兵参军、雍州司录参军联合行文,不得调动神火营。敢问薛公子,这些神火营的官兵到底是从哪找来得呢?”
他这话完全不假。
神火营乃雍州牧直辖的大军,人数在三千左右,装备精良,士卒悍勇,训练有素,是驻扎长安的精锐部队之一。
李二发动玄武门之变才动用了多少人?五百人不到!
若神火营出了什么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朝廷对神火营的调动做了非常严格的规定,远不是雍州长史一个人说了就算的。至于雍州长史的儿子?那就更别提了。
没人能想到,薛强刚才受了奇耻大辱后,报仇心切,竟然利用私人关系,调了一队驻扎在西市附近的神火营军士,来帮自己找回场子!
好死不死的是,他们来得匆忙,忘了将头的红色抹额去掉!
整好被抓了敬云个正着!
这队神火营军士的队正叫冯永春。
冯永春听了敬云的话后,脸微微变色,道:“姓敬的,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是神火营了?我们是雍州衙门的普通官兵!”
“对!本公子可以作证,他们就是雍州衙门的普通官兵,特来醉仙楼缉拿朝廷要犯的。”
顿了顿,薛强冲着冯永春使了个眼色,道:“冯队正,还不快把这两个朝廷要犯抓起来!对了,还有敬云!他和朝廷要犯关系密切,说不定也是同党!”
“是!”
冯永春右手高举,道:“兄弟们,有薛公子给咱们担保,咱们还怕什么?!把朝廷要犯都抓起来!但有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喏!”
众军士齐声答应,各持兵刃,向敬云等人的方向冲来。看那样子,哪里是要抓人啊,分明是要杀人!
坏了!
敬云见状,不禁心里一凉!
他心中暗想,我不该一时冲动,当场点出他们的真正身份的!私自调动神火营,形同谋反,现在双方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这些人恐怕要杀自己灭口!
不,不仅要杀自己。
别人离得远,即便指证,薛强也完全可以说,他们离得那么远,不可能看得清这些官兵,做不得准。雍州长史薛思行和尚书左仆射裴寂关系甚深,裴寂又是太皇心腹中的心腹。只要理由过得去,陛下就拿他们无可奈何。
但是,李公子和他的童仆,现在就站在自己旁边,是此事的直接目击者!
神火营的人,是绝不可能放过他的!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我死就死了,不能把李公子连累了啊!
想到这里,敬云手持长剑,扭头大吼道:“兄弟,你快跑!哥哥断后!”
李愔却轻笑一声,道:“跑什么?小弟可不觉得,眼前这些土鸡瓦狗,能奈何得了我。倒是哥哥你,还请闪在一旁!”
言毕,他左手微微用力,把敬云往后一拽,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与此同时,右手猿臂轻舒,将敬云的宝剑夺了过来,道:“哥哥,这宝剑借小弟使使。”
此时可刻,冲在最前面的神火营军士,距离李愔仅仅不到一丈远。
“小孩儿,你找死!”
那军士狞笑一声,挥刀向着李愔的头砍去。
在他心目中,刚才李愔抢剑之事,肯定是敬云耍了滑头,故意把剑让给了李愔,让李愔挡在前面。
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战斗力?手里面有没有宝剑,又有多大的区别?
下一刻,那小孩的头颅必定高高飞起,魂归天外!
虽然杀一个无辜的小孩有些缺德,但这和升官发财比起来算什么啊?现在也只能昧了良心了!
然而,事实和那军士想得完全不同。
下一刻——
当啷!
刀剑相交,一声巨响!、
嗖!
腰刀飞了半空!
怎么回事儿?
这小孩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就在那军士一愣神的功夫,腹部又遭了一记比刚才的力道还要大的重击!
噗!
他口喷鲜血,越过众军士的头顶,往远方飞去。足足飞了五丈多远,才“嘭”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
“啊!小孩厉害!”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些神火营的士兵们都是精锐,知道李愔这招代表的战力,赶紧后撤。
有人跑过去,蹲下身子,把那受伤军士半抱起来,关切的道:“老苏,你感觉怎么样?”
“……”那受伤的军士一动不动,寂然无应。
“老苏,你说话啊!说话啊!你……你莫吓我啊!你全副武装,那人的拳脚再厉害,还能把你怎么样?”
说着话,他轻探受伤军士的鼻息。
声息皆无!
“不好啦!小孩把老苏打死啦!”
那军士扯着脖子大叫起来,看向李愔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之色,好像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没办法,李愔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惊人了!
有没有甲胄在身,防御力完全是两个概念!就连李二都说:“吾所以纵横天下,不过甲坚兵利尔!”
一脚踹死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简直完全超出了大家的想象范围!
冯永春嘴唇颤动,强自镇定道:“小……小孩,你拒捕殴差也就算了,怎……怎么还敢当街踢死官兵?这是谋反的罪过,要诛九族的,你知不知道?”
李愔却是一阵冷笑,道:“得了吧,少来这一套!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不就是想杀了本公子灭口么?你们想杀本公子,我就想杀你们。非常公平,死也谁也别埋怨!”
“好!好!好!小孩儿,你的心可真狠啊!既然如此……
冯永春冲着身后的军士们道:“这小孩再厉害也是一个人,难道还是咱们这么多人的对手?大家一起!将这小孩乱刀砍死,给苏老三报仇啊!
“喏!”神火营众军士齐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