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何为生母与嫡母(1 / 1)锦红鱼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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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伏身案前,随着手中笔墨留下最后一道浅勾,一副竹兰双清图跃然纸上,笔致清秀,墨色淡雅清逸,意境高还,整副画卷颇具有超尘脱俗之意,气韵天成。

苏夫人将手中的笔置于笔搁上,双手执起案上的画作,置于眼前细细的打量了一翻,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而后转身交给乐琴,乐琴双手接过苏夫人的画作,动做轻柔的将画纸卷起。

苏夫人随手抚了一下腕间的玉镯,状似随意地问:“那个女人现下如何了?”

乐琴卷着画纸的双手微顿了一下,继而低头边卷边道:“还能怎么样,府里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又不曾短了她的!”

苏夫人听过,略微一点头,随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道:“过去这么久了,乐琴,你去吩咐一声,收她进门吧!”

乐琴听了双眼顿时圆睁,鼓着腮帮子对苏夫人道:“小姐,那等下作的东西,你竟然同意她进门?”

苏夫人眸色暗了暗,语气平和地道:“她是朗儿的生母,若是始终没明没份的,日后岂不是让朗儿难堪!”

乐琴心下老大不乐意,一脸愤愤地对苏夫人说:“就她做的那些事,就是给了她名份,朗少爷也照样是难堪!”

苏夫人微微皱了下眉头,语气有几分起伏:“乐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朗儿在府里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你去吧!”

乐琴神色颇为不甘地抿了下嘴唇,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魏婉仪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心神犹为复杂。

魏婉仪在生下苏明朗两年后,终于如愿以偿的进了苏家的门,成了苏海城的第一个侍妾。

两年以来,魏婉仪在苏府虽说锦衣玉食,可一颗早已被怨毒填满,当魏婉仪知道自己终于可进门的时候,眉宇间又是心酸又难过,又隐隐带着几分终于熬出头了的畅快。

三年了,自己终于可以登堂入室,从此以后,自己就是苏海城的妾室,苏府下人的半个主子,自己终于名正言顺了起来,魏婉仪禁不留下泪来。

自己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都快忘了原本自己也是名门闺秀,也曾众星捧月,被爹娘护在掌中的明珠。

魏婉仪身着大红色喜服,腰间围着黄金勾丝锦带,上挂青金水色玉配,衣裙上绣着鸿雁展翅图,头戴雁羽黄金冠,双耳坠着翠红玉滴珠耳环,颈前垂着玉石琉璃项链,手腕上覆着青金镶白玉镯,足下登着云纹锦缎绣花鞋。

魏婉仪照着镜子,左右转了下身子,伸手从上至下,一件件细细地摸过自己的衣饰,而后放下手臂,目光阴冷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凭什么苏夫人大婚的时候,十里红妆千里送嫁,赤红嫁衣赤金手饰,人前人后里里外外,众星捧月地从正门进府,轮到自己,就只能一顶大红花轿,从侧门抬进去,脸都不能露一下,魏婉仪心中十分的不甘心。

一想到乐琴说的话,魏婉仪就觉得自己心中抽痛,连带着脸颊都隐隐做痛,自己不配?她苏夫人就配得上?苏夫人到底哪里比自己好,不就是命好投了个好人家?除此之还能有什么,生又不能生,一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凭什么耀武扬威的!

魏婉仪眉眼怨毒地想着,随即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就算朗儿养在她膝下又能怎样?自己才是他的生母亲娘,等到日后朗儿长大了,自然就知道该和谁亲!苏夫人那贱妇,还有乐琴那个贱婢,你们给我等着,成了侍妾不过是第一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魏婉仪冷笑着看像镜中,目光像是欲择人而狩的猛兽。

“夫人,请喝茶!”魏婉仪神色恭敬的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茶碗,高高举过头顶。

苏夫人端坐在檀木椅上,神态平和地接过茶碗,低头轻抿了一口,随手放在旁边的桌上,开口道:“魏婉仪,你是朗儿的生母,只要你安份守己的待在府中,好生服侍夫君,苏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魏婉仪低眉顺眼地回了声:“夫人说的是!”

苏夫人沉静地打量了魏婉仪一翻,说道:“起来吧!”

魏婉仪闻声谢过苏夫人,方才起身立在苏夫人身前。

苏夫人似是沉吟了一下,既而说道:“今天是府中大喜的日子,你既进了门,又是朗儿生母,也合该见一见朗儿!”

说罢,苏夫人冲着乐琴侧了侧头,示意乐琴将苏明朗带过来。

魏婉仪听说能见到自己的儿子,心下十分欢喜,当即对着苏夫人躬身拜谢,神色间满是惊喜。

不多时,乐琴牵着苏明朗返回。

两岁的苏明朗生的越发精致起来,眉眼如画,穿着青莲色的衣衫,从头到脚都透着几分灵气,让忍不住心生欢喜。

苏明朗见到苏夫人,唤了一声母亲,便挣开乐琴的手,大步朝苏夫人跑去,许是跑的有些急了,苏明朗微微有些踉跄,苏夫人连忙起身扶住苏明朗,将其抱在怀里,口中轻嗔着说:“朗儿怎么跑的这样急切,万一摔倒了伤着怎么办!”

苏明朗双手环住苏夫人颈项,眨着水灵灵的双眼,狡黠地对着苏夫人道:“母亲这是心疼朗儿了!”

苏明朗生的极为聪慧,此时已然知道生母和嫡母的是不同的,自打苏明朗知道两者含义那天起,便改口叫苏夫人母亲。

苏夫人听后只是轻叹一声,却也没说什么,好在苏明朗虽然称谓变了,行为上依旧和苏夫人亲近如常,苏夫人心中倒也是宽慰。

苏夫人听后,伸出手指轻戳了苏明朗额头一下,口中嗔怪着道:“小人精!”引得苏明朗咯咯笑了起来。

魏婉仪看着苏夫人和苏明朗和和乐乐的样子,心下无尽屈辱,这些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才是。

苏夫人和苏明朗说了几句话后,方才对着苏明朗说:“朗儿,今天是你姨娘大喜的日子,给你姨娘道声喜!”

半趴在苏夫人怀中的苏明朗,这才回过头来看向魏婉仪,只见魏婉仪神情似有些落没,随即又满是欣喜的看着自己。

苏明朗自出生起就跟在苏夫人身边,一年到头也见不上魏婉仪几面,此时虽然知道魏婉仪是自己的生母,却是和魏婉仪亲近不起来,只见苏明朗往苏夫人身上靠了靠,口齿伶俐地对魏婉仪道:“朗儿恭喜姨娘!”

魏婉仪听后神色颇为惨淡,勉强地对着苏明朗笑了一下,说:“多谢朗少爷!”

苏明朗忽煽着眼睛,神色平静地对着魏婉仪道:“姨娘不必客气!”

说完,便扭头转向苏夫人,不在理会魏婉仪。

魏婉仪虽然已猜到,苏明朗和自己必然不会亲,可依旧觉得心中悲痛不己,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苏夫人见苏明朗已然道过喜,便对着乐琴道:“乐琴,带魏姨娘去选个别院!”

乐琴领命带着魏婉仪下去,魏婉仪一步一回头地朝门外走去,颇为不舍。

苏明朗刚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生母亲娘,和嫡母娘亲都有什含义的。

苏明朗不能理解这些词到底有什含义,就缠着苏府下人问个不停,苏府下人多数是苏夫出嫁带进府里的,苏夫人待苏明朗犹如亲子,下人哪敢乱嚼舌根,只得支支吾吾的遮掩过去。

苏明朗生性聪颖,苏夫人在苏明朗一岁多的时候,请了先生给苏明朗说书,每隔几天便过府一日,也不用教苏明朗什么,只给苏明朗讲西北的风俗轶事,算是为苏明朗开拓眼界,顺便,也是为了给幼年的苏明朗添些乐子。

苏夫人若是闲来无事,也会跟着苏明朗一起听上一听。

苏明朗在下人那问不出来,主意就打到说书先生身上去了,恰巧那天苏夫人有事,没能前来和苏明朗一起来听书,只留下人陪着苏明朗等着先生。

说书先生进门后,正欲给苏明朗讲故事,就听苏明朗说先等一等。

苏明朗虽然年幼,可是却也知道苏府上下都听苏夫人的,下人在这屋里,自己若问起先生必然有人拦着,苏明朗便想了个理由将下人支开。

等到屋里没人了,苏明朗眨巴着大眼睛,奶生奶气地问先生:“先生,娘亲和亲娘有什么不同,母亲和嫡母又是什么意思?”

先生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悟,苏明朗在苏家必然是听见了什么,只是自己不过是苏夫人请来说书的,一个外人,怎么好对苏府内的事说三道四,更何况苏明朗才多大,三言两语的,如何能解释的清楚。

先生沉吟一翻,对苏明朗道:“小少爷为何不问一问苏夫人?”

苏明朗十分灵气地翻个白眼,对先生说道:“娘亲不说!先生,你肯定知道,你讲一讲呗!”

先生十分无奈,心下有点后悔今天来苏府了,这话哪能是随便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要知道祸从口出。

苏明朗见先生不言,不觉得十分气愤,鼓着小脸对先生道:“先生不说,我便告诉娘亲说,你说我不是娘亲的儿子!”

先生听闻后,大惊失色,苏明朗年幼童言无忌,这话若是让苏夫人知道了,自己怕是要被乱棍打出去。

先生脸色有些难看,汗都快下来了。

苏明朗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十分中肯的戳中了先生的心窝。

先生略做沉思了一下,便对苏明朗解释道:“所谓生母,就是十月怀胎生你之人,亲娘也是这个意思!嫡母是你父亲的妻子,你父亲与别人生的孩子,都要管妻子叫母亲,妻子可以是你的生母,但你的生母却不一定是嫡母!至于娘亲嘛,只有妻子生的孩子才这么叫!”

苏明朗听过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又问到:“什么是十月怀胎生你?”

先生面上尴尬了一下,思索了半天,方才无奈地解释道:“就是你在你娘的肚子里,用十个月的时间,从这么一点一直长到这么大,然后在从能从肚子里……出来,这就叫生!”

先生连比带划算是解释了什么叫十月怀胎,什么叫生。

苏明朗听了,一脸神奇地比划了一下,然后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啊!”

待到苏夫人在见到苏明朗时,苏明朗整个人都有些蔫了。

苏夫人不知发生何事,急忙弯身抱起苏明朗,低声寻问苏明朗发生了什么事。

苏明朗尚且年幼,不能理解娘亲为何还要分这么多,只有先生的那句十月怀胎生你之人,和别人生的孩子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苏明朗只觉得心中难过,却又不能理解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搂着苏夫人的颈项哼唧。

苏夫人略做思索,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张口试探着问道:“朗儿可是听到了什么?”

苏明朗听了十分委屈地看着苏夫人,语气不确定地问苏夫人:“娘亲,朗儿不是娘亲生的?”

苏夫人听后,静静地看了苏明朗半响,随即轻叹一声:“是,朗儿不是娘亲生的!”

苏明朗听闻苏夫人言后,只觉得心里莫名地难过,却又不知道难过什么,苏明朗眨着眼睛,双眼泛着泪光,十分不解地问苏夫人:“为什么?”

苏夫人沉了下眼眸,无法回答,只是伸出手来轻抚着苏明朗的背脊,轻声问道:“朗儿喜欢娘亲吗?”

苏明朗点着小脑袋,声音闷地说:“喜欢!”

苏夫人闻言轻侧着头,容颜平和地对着苏明朗道:“娘亲也喜欢朗儿,不管朗儿是不是娘亲生的!”

苏明朗睁着水光闪现的双眼,不确信地问:“真的?”

苏夫人语气平和而坚定地说:“真的!”

说完,苏夫人将苏明朗放了下,屈膝蹲在地上,一手扶着苏明朗的手臂,一手轻摸了下苏明朗的头,温和地对着苏明朗说:“朗儿,你要记着,你是娘亲的孩子!从前是!以后也会是!无论到什么时候,娘亲都会喜欢你!”

苏明朗听了,低头轻哼了一声,张开手臂环住苏夫人颈项,将小脸埋在了苏夫人颈间,低声唤了一声:“母亲!”

苏夫人轻叹一声,伸出手臂将苏明朗搂在怀里,任凭苏明朗在怀中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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