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城这边刚从魏婉仪院子里出去,万秀云后脚就知道了。
万秀云问万思燕:“思燕,苏海城已经去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万思燕想了想,对万秀云道:“小姐莫急,咱们先看看苏海城会不会告诉那贱妇在说!”
万秀云皱了下眉,随即点了点头。
苏海城见过了魏婉仪,心下就想着,要不要和苏夫人说一声。
苏海城想了想,觉得苏夫人也没说不让自己去见魏婉仪,自己何必多此一举找不痛快,当即就将事情抛在脑后。
苏夫人此时正在给苏明朗讲书。
苏夫人虽说有了苏月离以后,日夜守着苏月离,可对苏明朗也是没落下,是要是得了空,都会给苏明朗讲书。
苏夫人一手抱着苏月离,一手拿着书,对面坐着苏明朗,桌上还摆着茶水糕点。
苏月离在苏夫人的怀里,扭着头睁着眼睛盯着苏夫人手里的书。
苏明朗瞧见苏月离的样子,不禁对苏夫人道:“母亲,阿离弟弟好像也喜欢书!”
苏夫人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苏月离,不禁轻笑一声,对苏明朗道:“朗儿,你弟弟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
苏明朗伸头看了看苏月离,苏夫人道:“可是母亲,我觉得阿离弟弟好像真的很喜书!”
苏夫人不由得笑道:“朗儿是如看出来的?”
苏明朗想了想,对苏夫人道:“母亲讲书的时候,阿离弟弟从来不睡觉!”
苏夫人闻言笑了笑,对苏明朗道:“那朗儿可要好好读书,将来等你弟弟长大了,朗儿好给你弟弟讲书。”
苏明朗听得眼前一亮,问苏夫人道:“母亲,朗儿也能像母亲一样出口成章,无所不知吗?”
苏夫人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对苏明朗道:“朗儿,这世上无人可以无所不知,天下苍生何止万物?整个北戎衡洲皇朝林立,仅我大燕境内,便有一京四府十二郡二十八城,更有其他城池无数,其人事风云变幻经年不息!北戎之外更有其他大洲,凡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行遍各洲,何谈无所不知?”
苏明朗一脸惊叹的模样,对苏夫人道:“母亲,这世上还有别的洲地?”
苏夫人一脸轻笑地道:“自然!”
苏明朗不禁好奇的问道:“母亲,您去过别的洲地吗?”
苏夫人摇了摇头,对苏明朗道:“母亲不曾去过。”
苏明朗皱了下眉头,问苏夫人道:“那母亲是如何知晓其他洲地?”
苏夫人轻轻扬了扬手中的书,对苏明朗道:“母亲自是从书中得知!”
苏明朗看了看苏夫人手中的书,问苏夫人:“母亲,那您知道其他洲地是什么样子吗?也和北戎大燕一样吗?”
苏夫人沉吟了一下,对苏明朗道:“母亲只是在书中见闻:在其他洲地,或有皇权横扫天下令万国臣服!亦有蛮荒之地无有朝庭只论氏族!更有甚者,以仙道万法立命宗!其手段幻化无穷,可令沧海桑田使日月无光!上能至九霄擒龙下则于幽府引魂!神玄无尽!”
苏明朗听得瞪大双眼,连忙一脸惊奇地对苏夫人道:“母亲,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多不可思议之事?当真有仙人在世?当真有龙?人死了真的会有魂魄存在?”
苏夫人轻笑一声,沉吟着对苏明朗道:“母亲也不曾亲眼见过,无法答朗儿的问题!不过,既有传闻于此,言辞虽是夸张了些,想来也未必是空穴来风!朗儿若想知晓,学好武艺,日后若有机缘亲自去看上一看,自是明了!”
苏明朗的眼神不由的飘忽起来,一脸的神思向往之色。
苏夫人见苏明朗已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轻笑着放下手中的书。
又过了月余,苏海城在店里盘完账,抬头就瞅见魏婉仪身边的仆妇从店门前匆匆走过,手里还抱着一落纸。
苏海城想了想,跟店里的伙计说了一下,也没带人就跟了过去。
苏海城来到魏婉仪的住处,只见院门紧闭,四下里也没什么人,苏海城抬手敲了敲门,没一会,院门就打开了。
护院开门见是苏海城来了,直接就把苏海城放了进来。
苏海城进院一瞅,丫环正在墙角晒着衣服。
苏海城抬腿就朝魏婉仪的屋子走去。
苏海城进了屋,来到魏婉仪的屋内,还没等进去,在门口就听见魏婉仪在里面低声叨咕着什么,苏海城凝神听了听,不是很真切,
只听从屋里断断续续地传出一些话:“保佑我的……深重……只希望……”
苏海城皱了皱眉就抬腿进屋了,进屋就见魏婉仪正在桌子上低着头抄经文,边抄边念叨,左手边还摆了一小落纸。
苏海城走上前去,伸手抄起纸,就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字迹工整,苏海城瞅了一眼,心想字还不错,虽说不如苏夫人的,但看起来也挺顺眼的。
苏海城这边正看着,就听见耳边想起魏婉仪的声音:“老爷怎么又来了?”
苏海城听得心里有些诧异,自己这怎么还让人嫌弃起来了,苏海城放下手里的经文,低头瞧了瞧魏婉仪,就见魏婉仪神色仍是不大好,脸色都有点发青,苏海城皱了下眉头,对魏婉仪道:“不是让你好好养着吗?还抄这些做什么!”
魏婉仪也不说话,拿着笔低头接着写,理都不理苏海城。
苏海城心里顿时就觉着有点不是滋味了,自己的这几个夫人小妾,就没一个是省心的。
苏夫人常年冷冷清清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让人猜不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万秀云脾气又暴又野,没事就瞎折腾,一言不合就开骂,动不动还老拨刀。
李香兰到是脾气好,可说话就跟纹子似的,听着都费劲。
也就魏婉仪算是个温柔可人的,虽说心思是差了点,可谁还没个缺点,自己也是真喜欢魏婉仪的,不为别的,就冲着魏婉仪会说话,给自己生了个好儿子!现在到好,连魏婉仪也不搭理自己了。
苏海城想自己怎么还讨人嫌起来了。
苏海城这边正想着,仆妇端着碗进来了,仆妇先是给苏海城问了声好,接着又对魏婉仪说:“魏姨娘,你可快别抄了,在抄下去人都要完了!”
苏海城想了想,问仆妇:“魏姨娘她天天如此?”
仆妇点着头对苏海城道:“是啊!老爷,你快劝劝姨娘!她天天在这抄经文,夫人又不知道,抄了能有什么用!”
苏海城听了颇为奇怪地问:“这关夫人什么事?”
仆妇犹豫了一下,对苏海城道:“老爷,魏姨娘的经文是抄给小公子的!”
苏海城听了颇为诧异,接着又听仆妇说:“老爷,说几句实话您也别怪罪!魏姨娘抄完不让告诉别人,更不让告诉夫人,说怕夫人看了以后上火!本来我看魏姨娘抄经文,心想,魏姨娘做事不地道,愿意抄就抄去吧!可魏姨娘天天日日抄夜夜抄的,这都好几个月了,我真怕魏姨娘她抄出病来!”
苏海城听后想了想,觉得仆妇是苏夫人派来的,应该不会向着魏婉仪才对,这魏婉仪是真的转了性子不成?
苏海城有点怀疑地瞅了眼魏婉仪。
仆妇在一旁见了苏海城的神色,又接着对苏海城道:“老爷,魏婉仪不光给小公子抄了经文,还给朗少爷和睿少爷也抄了几份,给朗少爷抄的最多,我见魏姨娘光烧经文都烧好几回了!”
苏海城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苏明朗,眼下听仆妇这么一说,不禁觉得心里有些动容,苏海城想了下,问仆妇:“当真?”
仆妇点头道:“老爷,我看魏姨娘心里头还是挺念着朗少爷的!魏姨娘必竟是朗少的生母,孩子都是亲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娘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魏姨娘当初也就是一时糊涂,想不开!”
苏海城听了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终归是亲生的,哪有不心疼的,自己不也十分心疼苏明朗么,苏明朗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的心都得跟着纠起来。
仆妇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就把碗放在一边,跟苏海城说了一声,便转身下去了。
苏海城伸手拿过碗递给魏婉仪,对魏婉仪道:“先别抄了,把汤喝了!”
魏婉仪停下笔,伸手接过汤碗,低头喝了起来,等到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魏婉仪对苏海城道:“还请老爷别把这事告诉夫人!”
苏海城瞅了瞅魏婉仪。
魏婉仪抬起头盯着苏海城,语气十分诚恳地对苏海城道:“夫人知道了,怕是会觉得婉仪又在生事!婉仪也不求夫人愿谅,只要她能一直待朗儿好,婉仪也就心满意足了!”
苏海城想了想,问魏婉仪:“你就没别的想法?”
魏婉仪垂了下眸子,神色有些落没地对苏海城说:“婉仪心知从前做错了事,夫人怕是早已对婉仪心生厌弃!婉仪也不指望夫人能对婉仪有所改观,只盼我儿能在府里平安长大!除此之外,婉仪别无所求!”
苏海城神色犹豫了一翻,最后还是对魏婉仪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夫人不会将你怎么样,更不会苛待朗儿和明睿,你先养养身体,我过段时间在来看你!”
魏婉仪神情微动,对苏海城道:“老爷下次何时在来?”
苏海城看了眼魏婉仪。
魏婉仪想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对苏海城说:“婉仪如今这副样子,实在是有碍礼观!老爷下次来之前说一声,婉仪也好收拾一翻,以免影响老爷心神!”
苏海城听了不由得心下一乐,心想,看来魏婉仪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女为悦己者容,这话说的还真就没错。
苏海城随后又和魏婉仪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开。
等到苏海城出了院门,魏婉仪叫过仆妇,上下打量了仆妇一翻,勾着嘴角对仆妇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的!”
仆妇有些小心翼翼的对魏婉仪道:“魏姨娘说笑了,这话都是思燕姑娘教的!”
魏婉仪听了,嘴角扯了抹笑容,心想,这万思燕倒是会拿乔,知道怎么往人心窝里捅刀子。
魏婉仪伸手抚了抚桌上的经文,自己抄了这么多经文,血都快放干了,早晚得让高彦岚那贱妇还回来。
魏婉仪放下手臂,对仆妇道:“去给万姨娘传个话,告诉万姨娘,老爷一个月后还会再来!”
仆妇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魏婉仪在度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