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阿含心意流转,指尖的字条瞬间化为灰烬。
“长姑娘!”令浪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何故如此慌张?”长阿含转身,皱眉看着他。
因走的太急,又不敢施展轻功,令浪此刻喘的厉害。斜撑在门柱上,他看了一眼屋内,只有长阿含一人,“长姑娘,我回来的路上听人说衙门有人来过了?”
“嗯。”长阿含点头。
“那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令浪焦急的追问。
“无碍,他们并不知是你。”
长阿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一记火辣的耳光打在令浪的脸上,他硬朗坚毅的面容瞬间涨的通红,他怎会不知她的话外之音?无非,就是认为他令浪乃是贪生怕死之徒,怕她泄露自己的行踪?
令浪握紧拳头,又松开,握紧又松开,几番挣扎下终是压住怒火沉声道:“长姑娘,令某只是担心你的人身安慰而已,那李都在整个芾县欺善行恶已久······”
突然,令浪想起初见长阿含的场景,眼前这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身怀异技,徒手便可撕裂虚空,并非我等尘世中人······自嘲的笑了一声,他无奈的抱拳道:“是我多虑了,长姑娘又怎么会怕他?”
长阿含静静的看着令浪,漆黑的眼睛仿佛要穿透遮在他面上的斗笠,看进他的灵魂深处一般,片刻之后,轻声道:“多谢,我无碍。”
令浪没来由的忌怕她的眼神,心口有些发紧,暗自运气调整了一番之后,说:“十件衣物已经全部送出去,这些是收回来的苦参苗。”
解下背上的包袱,摊在地上,令浪继续说:“长姑娘,接下来如何行事?”
“只取顶尖嫩芽两片,洗净后放置在避光处阴干。”长阿含走过来,附身拿起一株苦参苗,细细的嘱咐道:“嫩芽珍贵,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是!”令浪不再言语,尽管直到此刻他仍不明了所做为何。
但,做,便是了。
门外,人头攒动,声音鼎沸,杂乱无章;细细瞧去,原是不同的商户不同的行人,进行着不同的活动。一些小摊贩仅在地面铺上一块粗布,上面摆着刀、剪、杂货;还有举着手旗,相术算命的、手拎茶壶,招呼过往行人歇脚饮茶的。大街正中的人行通道,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着毛驴运货的,有推着独轮车载着一家老小出来赶集的······热闹非凡,是浓浓的烟火气息。
门内,只有细碎的摩擦音。
长阿含轻挥衣袖,“啪嗒”一声,大门关上。
“拿下来吧!”
令浪刹那红了眼眶,缓缓摘下斗笠,将脸伏进膝盖上。
长阿含看着令浪,短短几日,他的发丝间已经泛起了些许银光。
“你最怀念的是哪一段时光?”轻启朱唇,声音缥缈。
“我吗?”令浪不敢抬头,狼狈如他,闷闷的答道:“长姑娘你应该都知道的吧!我原是江湖中人,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后来遇见秦卿,决定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只与她携手共度。虽然她负了我,但是若论最怀念的时光,还是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令浪肩部慢慢的抖动,一字一句都怀着深沉的情感:“来到芾县,我拿着以前的积蓄租了一间小铺子,卖猪肉为生,晨起而作,日落而归,秦卿总是会站在家门前送我、等我,日子平淡幸福。”
似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长阿含慢慢的笑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何意?令浪猛的抬头,满脸纵横交错的泪水,必有回响?让一切重头来过吗?
不!
不可!不要!不愿!
即便他仍深爱着秦卿,但、如果一切重头,他宁愿从未与她相遇!最怀念的时光是与她共度,若问最后悔的事情,也是如此!
长阿含看着他眼中温柔渐消,决绝与恨意慢慢浮现,微微摇头,叹气,终究还是不值得。
“三道之内,无人可有第二次机会。”
“更何况,你,不老实。”长阿含伸出一指,指向令浪,如是评价。
令浪怔住,他吗?难道······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往闪现,他低下头,避开长阿含的目光,收住起伏涌动的心潮,以沉默结束了这一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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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
早已打烊的惟言居内一片漆黑,仅有三层正中的那间包厢灯火通明。
“公子,你确定她会来吗?”梵山有些拿不准,那副画十分隐晦,莫说他了,连近身伺候的佩菡都不清楚其中深意。
“来,可交。”苏罹诀落下黑子,“不来,亦无妨。”
什么意思?既然如此费这么大力气帮她作甚?梵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轻抬胳膊碰了碰身旁的佩菡,眼神询问。
没想到佩菡只是微微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并不搭理梵山。
······
梵山正欲发作,
“叮铃铃”
“叮铃铃”
一阵金铃音响起。
苏罹诀执起黑子的右手微顿,刹那间,长阿含已经坐在他的对面,手执白子,偏头,淡淡的看着他。
梵山瞠目结舌,转头看向佩菡,老成如她,此刻也是一脸震惊。
这女子,是人?是鬼?
不远处的烛台上,一滴烛泪落下,带着一股特殊的油脂香气。
“听闻贫人女与富人女会绩,贫女言:‘我无以买烛,而子之烛光幸有余。’,这鲸鱼油蜡又称长明灯,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复明复暗、迷离人眼。”长阿含缓缓地说着,面前的棋局只见黑子,不见白子,呈围城之势,细看之下,棋势直取北方。
片刻的怔顿之后,苏罹诀很快调整回来,面不改色的说:“姑娘请落子。”
“因何落?”
苏罹诀沉吟,对上长阿含漆黑的眼睛,平静无波。
眼前这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幕星辰,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冷高雅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偏偏烛光掩之下,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美艳不可方物。
“呵!”苏罹诀一声哼笑,摇了摇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如何落?”
亲爱的们,啰嗦两句~
但是老文也在更,而且到了中期转折点,因此本文初期阶段不一定能保正日更。
大纲虽然定下来了,但是细节走向在最初的创作阶段会随时变动。
大概两三万之后会稳定日更4000+的字数。
请各位耐心等待哦~争取下月初开始稳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