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刚刚的小警员开着车。
北玖慵懒的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腿上点来点去。
苏辞侧头看着北玖,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北玖又长又密的睫毛,还有眼尾处那颗可爱的红痣。
现在的她,少了平常那股不易近人的冷漠疏离,多了几分柔软和安然。
苏辞勾起了嘴角。
北玖手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北玖接起电话。
“老大。”电话那头是个清朗的男人声音。
北玖把散落在脸庞的头发勾到了耳后。
“怎么了?”语气淡淡的开口。
“容信跟我说了,我定了机票,大概三个小时后能到华国,嗯,华国时间大概七点半左右。”
“嗯,到时候会让人去接你。”
“好。”
挂断电话。
苏辞从唇角溢出一声轻笑:“是那个希尔?”
“嗯。”北玖低头应了一声,就没再开口了。
苏辞也不在意。
从警署开车到中心医院,路上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苏辞倚着车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北玖,他身姿修长,翘着两条大长腿,学着北玖的样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腿上点来点去。
他的手跟着北玖的频率在腿上敲着。
苏辞垂了垂眸子。
他有些怔愣。
北玖敲得是摩尔斯电码,他先前的时候并没有注意,等他跟着北玖的频率敲的时候才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仔细想想,才发现她用的是摩尔斯。
“呵……”苏辞轻笑一声。
北玖居然用摩尔斯电码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如果不是他正好能懂,可能他也想不到,北玖这副看着平静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居然是在用这种方式骂人。
摩尔斯密码是由点和线组成在一起的,每一个点代表了一个长度的单位,每一个线代表3个长度单位,他是用敲击的长度和重量来表现出不同的代码,因为他是外国人发明的,所以每一个标准都是对应着26个英文字母,敲击的频繁程度以及敲击的轻重都代表着不同的字母。
所以北玖刚才,是在用摩尔斯电码表达她对‘蝎’的怒气。
她在骂蝎。
真是个可爱有趣的姑娘。
车子停下,到地方了。
北玖打开车门下了车,抬头望着中心医院,他们的车开的快,赵局长这会还没到。
“你在这里等着你们局长。”北玖敲了敲车窗,对着驾驶座的警员说。
“好。”警员点点头,就没下车。
苏辞撑着伞,抬起另一只手帮北玖拉了拉身上的外套。
北玖抬头,漆黑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当心着凉。”苏辞被北玖的目光看的喉咙有些干涩,他沙哑着声线,松开了给北玖拉衣服的手。
“走吧。”
北玖收回目光,直接往前走去,也不在乎有没有淋湿。
苏辞眼眸微眯,快步走到北玖跟前,把伞撑在她的头顶。
进了医院,苏辞合上伞。
“江承在18楼。”
说着,苏辞带着北玖进了电梯,按了18楼。
“放心吧,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暂时醒不过来。
这句话苏辞没有说出来,但是只要有希尔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出了电梯,苏辞走在北玖前面带路。
北玖在后面抬头看着苏辞的背影。
苏辞身姿修长,哪怕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也丝毫不掩饰他的矜贵优雅。
走了半天,发现人没跟上,苏辞回头问:“怎么了?”
走廊的灯光下,那张脸依旧好看,他眉眼也显得更加精致。
“没事。”北玖快走几步,跟上了苏辞。
18楼安静的不像话,一个人都没有,透过玻璃,却能看到里面有很多精密的仪器。
苏辞带着北玖拐了个弯,前面突然出现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
一个个长的凶神恶煞的,看着就像是黑社会出来的。
“老大。”看到苏辞,他们走了过来。
“嗯,你们守着,我进去看看。”苏辞把伞递给领头的人,抬了抬下巴带着北玖进了病房。
病房挺大的,设备齐全,但是里面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显得有些拥挤。
而江承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
一个挂着院长牌子的人看到了苏辞,放下了手上的活,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辞爷。”
“嗯,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苏辞拿起一边放着的记录本翻了翻。
“还是之前的样子,他有很大的几率醒不过来,就这样成为植物人。”
“知道了。”
苏辞把本子递给北玖。
北玖接过,仔仔细细的看着,一边看,一边还问道:“身体全方面检查过了吗?”
院长不认识北玖,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说:“全部检查过了,病人现在的神经中枢的高级部位大脑皮质功能逐渐丧失,使病人呈意识障碍或昏迷状态,不过这种情况,还要在观察一个月,才能够确定是不是真的成为植物人,在这期间,他有苏醒的可能性。”
院长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以病人现在的情况,病人苏醒可能性不大。”
“嗯。”北玖很冷静的应了一声,看不出什么反应。
她走到病床边上,看着躺在床上的江承,抿了抿唇。
江承脸色红润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奇奇怪怪的管子,忽略那些管子,他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
他也确实算是睡着了。
北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靠着墙,看着江承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眼神像是透过他,看向什么别的人。
北玖感觉眼前出现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她有着很漂亮的一张脸。
她在一棵樱花树下翩翩起舞,对着北玖笑:“阿玖,你看我,我漂亮吗?”
“阿玖,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阿玖,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阿玖……”
女孩一边跳舞,一边跟北玖说话,漂亮脸庞天真又活泼。
画面一转,那个女孩一身白裙被鲜血染红,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笑,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天真和活泼。
“阿玖,你错了。”
“心善才是罪。”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我从黑暗来,就只属于黑暗。”
“当一束光照进黑暗,那么这束光就有罪。”
画面又一转。
女孩还是那一身染血的白裙,她躺在最爱的樱花树下。
手朝着阳光伸去。
“阿玖,你是我的光啊。”
女孩转头看向北玖的方向,脸上又勾起了明媚的笑意。
说完这句话,她的手,就重重的落下,眼睛也紧紧的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