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能解决问题?那就放声大哭,像嚎丧一样地哭!”徐茂山顿了顿,又说,“一会儿你和徐芬视频一下,要高高兴兴的,平时啥样还啥样。别让她担心,也别让她害怕。你要是哭哭咧咧的,她的心里能好受?”
“不用你告诉,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岁数不是,但智力差不多!哼——”
护士张鹤走了进来,为两人例行测量体温。
李红花问:怎么样?
“都很正常。不用担心。”张鹤温柔地回答。
徐茂山:我们家其他人呢?
张鹤:这次的测量结果我们还没汇总呢。但上几次量的体温都很正常。
李红花: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身着防护服的张鹤就是一愣,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该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回去了。你问这些没用的干啥?”徐茂山抢白了老伴儿一句。
张鹤想了想,笑着说:阿姨,放心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想应该是快了。
李红花不再问了,她知道再深问也不会有准确的答案,只能默默祈祷别再出啥岔子吧。
张鹤走出去后,徐茂山给李红花使眼色,并指了指手机。李红花明白了,立即与女儿徐芬视频,结果对方就是不接……
…………
王宇强掏出电话,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拨出号码。他清楚,如果冯元真的是处理徐芬家的事儿,那将是十万火急的,自己不能打扰。
“他们会去哪儿呢?如果真是徐芬那里出了问题,结果就是——老徐家的邻居就是重点隔离对象啊——他们去了那里?”
王宇强的脑子飞速旋转着,启动了汽车就往老徐家的方向而去。
远远的,王宇强就发现有两个小孩子在往徐茂山家的院子里扔石头。他又在想:难道,徐芬的核酸检测是阳性了?村里人知道后就对老徐家“恨之入骨”“打击报复”啦?按理说,我应该比其他村民先知道才对啊?是有人在微信群里发了吗?
王宇强赶紧停下车打开手机,河兴村的微信群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样。再打开朋友圈,村里人除了发一些“来路不明”的链接,就是晒一晒餐桌上的大鱼大肉,或者抱怨没有青菜和水果了,没有与徐家有关的内容……
那两个孩子看到了王宇强并没有躲开,还猫着腰捡石头、砖头,准备往徐家的院子里扔。
“你俩干什么呢?”
“不用你管!”
王宇强生气了,说:好,我不管。但我要把你俩干的破事儿录下来,然后把视频发到咱们村的群里,看看有没有人能管!
王宇强刚举起手机,假装做出录视频的样子,那两个孩子立马就跑了,还回头指着喊:姓王的,你这招儿太损了!
王宇强:那得分对啥人!你们要是再这样干,抓住是要送派出所的!
淘气的孩子跑远了,王宇强已经判断出冯元不在这里了。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两个孩子胡作非为的。这样一想,王宇强提着的心稍稍往下放了一放。
“去劝返点?先去哪个呢?”就在王宇强绞尽脑汁的时候,冯元的电话打了进来。
王宇强:冯书记——
冯元:你到河边儿的点儿来!
“好。马上!冯——”王宇强还想问什么,冯元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
徐芬不接李红花的微信视频,这是怎么了?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儿?
徐茂山站起身,脸色凝重,他预感到事情不好。
“再打!”
李红花紧张得手都不太好使了,好不容易拨了过去。两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但是——徐芬还没有接!
坏了,她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大夫——大夫——护士——护士——”徐茂山拍打着屋门向外大喊。
张鹤听到后匆匆跑来,开门进屋便问:徐叔,您这是?
徐茂山急得说不出话来,就要往外冲,被张鹤一下子抱住了,说:徐叔——不行啊——有话就在这屋里说!
“说什么说啊?我闺女徐芬咋的了?你们把她怎么整了?”
高秋红听到了吵闹,也跑了过来,并随手关上了屋门。
李红花带着哭腔说:高组长啊,我闺女到底咋的啦?你快告诉我们啊?
高秋红感觉到有些奇怪,就问:徐芬?她没怎么啊?她和你们说啥了?
徐茂山:我们打了一早晨电话,她为什么不接?是不是你们又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了?
“就因为这啊——那她可能是有事儿没听着呗。这样,我马上过去看看,你们二老——千万别冲动!张鹤,你一定要看住啊——”高秋红说完,又盯着张鹤。
张鹤点点头,高秋红才放心地走出去,开关门时都小心地提防徐茂山冲过来。
张鹤开始安慰着徐茂山和李红花,但两人根本听不进去。得不到徐芬的亲口回答,他们根本无法放得下心。正在几人无比焦急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徐芬打过来的电话,徐茂山一把抢过来接听,急促地问:小芬啊——你在哪儿呢?
徐芬镇定地说:爸,我在我屋呢呗。
徐茂山:那你刚才怎么不接手机啊?你妈要和你视频呢。
“我在洗澡呢,手机搁在床上我没听见。”
“你要把妈吓死啦!”李红花冲着电话喊。
“你们啊,就是太紧张了,千万别胡思乱想。我没事儿,放心吧。先不聊了,我头发还没来得及洗呢。”徐芬迅速地挂断了电话,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徐芬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高秋红叹了一口气,也坐在了她的对面。原来,徐芬根本没有洗澡,而是把手机静音后扔到了一边,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或者是想着心事,或者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高秋红说道:徐芬,你别这样,要振作起来。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们都要正确地面对。更何况,从目前的情形看,你的状况是很乐观的。
徐芬擦了擦眼泪,说:如果我被感染了,然后再传染给我的家人——我——我不就成了罪人了吗?
“不会的。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自己提前已经做了很好的防护。你和新闻报道的那些个别人不一样,他们不但隐瞒了行程,还不做个人的防护,更可气的是到处乱串。真的是一个人毁了一座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