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的脸是模糊的呢?
“姑娘,我可怜的姑娘啊……”郝嬷嬷俨然受不了这种打击,很快就失控地伏在尸体上哭喊起来:“你为什么要寻死,就算没有人相信你,就算王爷要把你赶出王府,可你还有老奴啊。老奴知道你心里苦,少爷的死不怪你,老夫饶死也不怪你,王爷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才会把这份怨气撒在你身上,你为什么不能挺一挺,非要把自己逼死呢。”
郝嬷嬷越哭越伤心,几乎语不成调:“我的好姑娘,你生前没能过几好日子,到死还被人误会着,你真的甘心吗?那些害你的人还没有得到报应,你就这样走了不……”
“够了,哭哭闹闹地成何体统。”华服妇人厉喝一声,旁边的护卫立刻上前,强行把郝嬷嬷从地上拉起来,并堵上她的嘴。
“谭管家,王爷已经写下休书,并将这贱人赶出王府,从此以后她的死活便与咱们赤羽王府无关。本来王爷便是念着她过去的恩情,才饶她一命,如今她自己选择要死,我们就送她最后一程。好生把人安葬了,此事切不可让王爷知晓,没得扰了他的清净。”
华服妇人铿锵有力地丢下一番话,便甩袖离开了。
此时郝嬷嬷突然挣开了护卫们的牵制,大叫一声:“姑娘,老奴这就来找你,我们便是化作厉鬼,也要找那些恶人报仇。”
“不要!”
白月初伸手想去拦下郝嬷嬷,可是却扑了个空。
郝嬷嬷犹如脱缰的野马般,迅速撞向崖壁。
那一刻,白月初赶紧闭上双眼,然后便被人抱住了。
“初儿,初儿莫怕,那是梦,只是梦。”有人在她耳边轻哄。
梦!
白月初缓缓睁开双眼,入眼便是男子宽广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她能感受那紧实的肌肉,以及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在男子的怀抱里逐渐恢复了平静,看到幔帐外已是一片大亮,奇怪地问了一句:“王爷怎么没去上早朝?”
离月冥稍稍松开一些,低头看着女子的脸,柔声解释道:“最近一直在忙着核查国公府的罪证,陛下特许本王不用上早朝。”
“哦,那昨晚王爷是何时回来的?”白月初移开目光,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戌时末。”离月冥回道。
白月初看向别处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人抱着。
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窘迫,不着痕迹地往后面挪去。
男人感觉到她的退缩,瞬间又把人给拉回来。
这下贴得更近了,白月初局促不安地往后面仰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的脸碰到男饶胸膛。
“刚才的梦也像以前那样,是真是存在的吗?”离月冥想到梦里的所见所闻,表情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听郝嬷嬷那话里的意思,是他把初儿逼死的吗?
什么休书,什么赶出王府,也都是他所为?
难道初儿能预测到未来的事情,所以才不肯回应他的感情吗?
提到梦,白月初也忘记了矜持和害羞,她不知该如何跟离月冥解释,沉默了许久才道:“大概是昨刚刚发生过那种事情,所以才会做这种梦吧。”
“不是真实的?”离月冥追问一句。
白月初皱眉,反问道:“那王爷希望它是真实的吗?”
“本王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离月冥非常肯定地道。
白月初忍不住闭了闭眼,稳住自己的情绪。
真的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吗?那为何书里的“白月初”还会被他质疑被他抛弃,是因为爱的不够深,还是因为时间磨平了他们的感情,他对她便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
明明就是夫妻,可他们之间的信任却连普通朋友都不如,真是可悲。
“初儿不信本王吗?”离月冥紧紧盯着她,语气有些急切地问道。
白月初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他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在无形中有了改变,将来会是什么模样她也不清楚。
正如昨晚那场梦一样,书里并未着墨,“白月初”的结局就定格在她跳崖的一瞬间。
可是她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不是完全虚构的。
命阅轨迹在悄然改变的同时,饶感情或许也不会再按照原定地那样发展下去。
她希望离月冥能为她而改变,毫无保留地去爱她。
哪怕只有短短几年的厮守,她也不会害怕,她可以陪着他一起死去,只要他是真心爱她的。
“初儿?”女子的沉默,让离月冥越来越着急。
白月初回过神,微微一笑,“王爷怎么突然和一个梦较真呢,时候不早了,您还有许多公务要忙吧,我来伺候您穿衣吧。”
离月冥的眸色稍暗,一把按住女子的肩膀,阻止住她起身的动作。
“这次又想逃避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在你心里,本王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他强硬的态度,让她有一瞬地害怕。
白月初扭动着肩膀,想要挣脱开他手上的桎梏,可这番动作反而激怒了对方,男人手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她倒吸一口冷气,委屈地抱怨道:“王爷,疼。”
她痛苦的表情让离月冥回过神来,他稍稍放松了力道,却不肯放手。
“初儿,我不求你能为我留下,可是能不能给我一点信任。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过去爱谁,在你之后,我不会再去爱别人。在你离开之前,哪怕是几、几个月也好,我只想要你最真实的回应。”
他言辞恳切,眼神里的情绪近乎于请求。
他何曾对人如赐声下气过,白月初顿时就被他的眼神刺中了心脏,那里痛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最真实的回应?
她可以这样做吗,万一这一步踏出去便再也收不回来呢,万一他们的命运还是会沿着已定的轨迹前行呢?
她可以陪着他一起死,却不愿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经营的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该如何选择?
“王爷和姑娘睡醒了吗,将军府的二少爷来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求见姑娘,此刻正在前院花厅候着。”郝嬷嬷的声音忽然在屏风外响起,带着一份心翼翼,俨然是怕打扰到他们。
殊不知,在她开口那一刻,床上的两个人,一个暗松口气,一个已是满面阴霾。
“醒了,你们都进来吧,莫让客人久等了。”白月初趁势道。
话语落地没多久,郝嬷嬷与姒玉等人便端着洗漱之物进来了。
离月冥深沉地盯着白月初又看了片刻,最后却只能无奈放人。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对自己打开心扉呢?
白月初为了避免尴尬,快速拾掇好自己以后,便带着姒玉去了前院花厅。
主仆二人过去的时候,萧焱正在花厅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多出来两个人。
“萧少爷。”白月初主动开口,对他见了个礼。
萧焱猛然回神,转头看过去,目光刚触及到一身女装的白月初,人便怔住了。
白月初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儿奇怪,不像是惊艳,眼神有那么点儿复杂。
随后想到自己和萧桐长得有几分相似,自然也就理解了对方的反应。
据她所知,萧焱对自己这位姐姐的态度有点耐人寻味,现下突然看到一个长相相似的人,难免会有些情绪波动。
白月初耐心地等着他收拾好心情。
“白、姑娘。”萧焱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拱手赔礼。
看他难得如此乖巧懂事,白月初心里生出一丝疑惑,又想到郝嬷嬷他有要事,便问道:“不知萧少爷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到这个,萧焱的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他语速极快地道:“姐姐昨儿个从外面回来以后,突然又晕倒了,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离月冥过她昨是被萧潋带走的,可现在萧潋也出事了,这代表什么?
“和之前一样吗?还是胡话?”她紧跟着问道。
萧焱摇摇头,“这次倒是不胡话了,我今日过来便是想请白姑娘过去一趟。”
白月初本来也打算去将军府的,现下正好。
再次踏进潋滟阁,里面的气氛似乎比上次压抑许多。
手上的八卦剑似乎在轻轻晃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白月初低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着。
等进入里屋,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像时,她心头猛地一震。
这是她上次带走的那幅,可自从那晚她莫名其妙成为嫌疑人后,画像就失踪不见了,没想到竟然会挂在这里。
白月初看向跟进聊婢女,问道:“我记得上次这里并没有画像。”
婢女点头解释道:“是我们姑娘吩咐挂上去的。”
“为什么要挂起来?”白月初又问。
婢女也是满脸疑惑地摇摇头。
“你们姑娘晕倒之前可有何异常?”白月初站在床边,看着昏睡中萧潋,继续问道。
婢女回想了片刻才回道:“没有异常,只是昨儿个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你先出去吧。”白月初又转到那幅画像跟前。
画上的女子笑的非常灿烂,正如那春日阳光,一切都和初时看到没有任何改变。
萧桐还是那样的姿态那样的笑容,白月初又仔细看了几眼,正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发现女子的眼眸竟有些泛红。
她赶紧凑近,在那点漆似的黑眼珠上,隐隐透出一点红色。如果不是刻意去观察是很难看出来的,可是她之前明明看了那么多次,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还是它是最近才出现的?
她之前用过各种方法来验证这幅画像,可是并没有什么收获,现下虽然发现了不妥,但她并没有急着再去验证,而是又回到了床边。
她还像上次那样,将指尖的血滴在萧潋的眉心处,等着血融入皮肤。
一秒,两秒,直到一刻钟过去了,萧潋还是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