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骨池,化骨肉,噬生灵。司星阁,寻龙脉宝地,布阴兵亡阵。凶险至极!你这手可算是废了!”
秦少衡看着连成那腐烂的掌心,墨玉色的脓液附着在骨肉之间,钻心之痛自是不必说。
“那、往后搭脉采药不成问题吧!”军医连成有些不死心,弱弱的问道。
“成不成你一试便知!”秦少衡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来,连成忙搭上了手,片刻便收了回去,沉默不语。
“捡了一条命,你也该知足了。司星阁毕竟不是寻常衙门!”秦少衡知他心中失落,又淡淡的补了一句。
化骨池一过,石壁之上明显暗了许多,明灯闪烁出绿色荧光,再不是明油所燃。
“这灯!”
“这是绿萤石!快点起火来。只怕到了地宫前庭,这里应该是一处祭祀之地。”
军医连成听了他的吩咐,心下惊奇之余,乖乖的掏出了火信。
火苗窜起,眼前却是一条弯道,梯阶幽深向下。他小心翼翼的下了梯阶,一步一步,渐渐的耳边有了风声。待下到平地,他才借着光细细的看去,果真是祭祀之地!
军医连成见了眼前这怪异的场景,不敢再多说,只等着秦少衡来解说。
“果真是祭祀庭!”他拿过军医连成手中的火信,兀自往庭中的石台边去。
那是一条盘旋的青龙,口吐龙珠朝天啸,龙珠呈着淡淡的金光,悬空放着。
军医连成再忍不住了,小声道:“这、这是、、、”
“这是司星阁设置的祭祀庭,祭祀庭是用来通达天地的。九州若有神灵,便通过这祭祀庭来传达圣意。”
“这么玄乎!”
“呵呵,你说这神灵的圣意为何要传到亡人之地。神灵若是怜悯苍生,自是应当显于尘世,偏偏要投在这毫无生机之地。说来司星阁也是过于造势!”秦少衡盯着那神圣威仪的青龙,不禁一笑。
“或许只是世人不知,并不是神灵未曾显世。”军医连成心下一动,竟说出了这句。
“呵呵,是啊。或许神灵当真显过世,端仁太子不就是神灵显世么!青龙可是须弥界的尊神,九州君王哪个敢将它镇于地宫。”秦少衡手轻抚着龙鳞,又道:“神灵又如何,不也照样无奈世人的贪婪怨愤么?”
“咱们还是快走吧。这祭祀庭总感觉怪怪的。”连成实在无法直视那威仪神圣的青龙,尤其是那颗龙珠,隐约间那金光似有增强。连成远远看着,不经意落在阿离脸上,昏暗之中那孩子一双清亮的眼竟痴痴的望着他。连成慌得只觉腿软,不由尖叫了一声。
秦少衡不解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能不能稍微沉着些!你也得看看这是哪里,一惊一乍的。”
“那、那、、、”连成手指着他,嘴里结结巴巴的欲说时,再看那孩子却还似先前般沉睡。他忙收了手,抖了抖肩膀,道:“错了错了。我太紧张了。咱们快走吧!”
“这龙珠倒是精巧得很!司星阁当真是藏了天下至宝。怪道历来那些胆大的都去翻穴。”秦少衡看着那龙珠,不觉迷住,竟一刻也不能移去。
连成一心只求平安,哪里敢觊觎这些,只在一旁不住的央求。
“咱们还是快走吧!”
秦少衡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脚下一点便要上去看看。
“使不得!”
军医连成话语未落,便见那龙珠光芒渐盛,照得秦少衡全身发白。这时他才真真切切的看清,那个孩子清亮的眸子痴痴的望着昏暗的祭祀庭。那眼神里不带一丝神采,仿佛一个提线木偶。
“活了,活了!”连成手指着那孩子,吓得连连后退。慌乱之中砰的一声不知撞倒了什么,连成已是无暇顾及,忙就地爬了起来。正欲要跑,却听得一声哐当,秦少衡竟直直的摔了下来。
军医连成忙的去拉他,近到跟前才发觉一直扛在肩上的那个孩子不见了踪影。四下里去寻才见那孩子立在青龙背上,手握着龙珠。
“阿离!”
连成用力拍打着昏睡的秦少衡,豆大的汗珠滴落在他脸上。一时,整个祭祀庭只剩下他焦急慌乱的叫唤,却无一人给他回应。
龙珠光芒四散,原本昏暗的祭祀庭也热闹起来。四下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连成只觉自己三魂七魄已尽失去,整个人颤抖着蹲在地上,咬着牙哭得面红耳赤。
泪眼迷离间,只见庭上不知何处而来乌泱泱的卫兵,步调僵硬面容呆滞,神情空洞仿佛木偶。
那群卫兵个个身穿战甲,那战甲积了陈年的旧灰显得暗淡许多。看那战甲样式,既不是轻羽军也不是戌卫营。却不知是哪个部队的着装。卫兵个个配长枪短剑,那样式也是十分奇特。显然不是风临大军的配置。
卫兵自四面围来,停在了青龙台前,仰望着龙珠,手中的长枪震得嗡嗡作响。连成此刻若不是做梦,便再无法解说这一幕。
“恭迎少主!”
卫兵抬头对着立在青龙之上的那个孩子齐声跪拜,其声沉闷,宛如暮鼓击在人心弦上。立在青龙之上的阿离缓缓的转过身来,那双眼闪着光,摇曳生花。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花。
这诡异的一幕已是让他目瞪口呆。然接下来的却足以让他心跳骤停。
“护龙甲来迟,请主子降罪!”
“本君已弃须弥世界,尔等需全力相助少主,待其功德圆满,自可脱离无忧海!”这声音好似从那青龙口中所出,却不似卫兵那般沉闷,仿佛真有生灵附着于此。
“谨遵尊神法旨!”卫兵放下手中长枪,一个个伏地三拜。
届时,青龙又安静了下来。卫兵们纷纷抽出短剑,剑取心脉,一脉金色液体喷涌而出,四面相汇聚成一颗灵珠,往阿离口中飘去。
阿离此时灵珠入体,却翻涌起来,煞白的脸上涨起了紫红色,挣扎了一阵终是扛不住,闭眼昏睡在了青龙背上。
连成见状,心中想着去接住她,却发现周身动荡不得,话也说不出口,急得呜呜直唤。
正焦急时,卫兵倏地回头,一双浑浊空洞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
“九州人!”
“他不该知道这些!”一个卫兵站直了身体,缓缓挪步过来。咫尺之间细细看着他,这一对视,连成只觉眼前一黑,心跳仿佛停止,脑中一片嗡鸣之音,再无任何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