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卧铺车厢，过道里没多少人。带她放好行李，傍晚的车厢里暗下来，电灯亮了，王小满不停道谢，马志军点点头嗯着：

“嗯，不谢，有事到前面找我。”

王小满扫一眼卧铺，上中下，这小格子里六张铺还空着两张，她上面的中铺和对面的下铺。

“没坐满就不卖票了。”

她低声自言自语，其他人都躺着睡觉，她坐下来往窗外看，黑魆魆的，影影绰绰还是起伏的荒丘戈壁。

从小包里掏出一支笔一个小本，胡乱写写划划。出门在外运气还是很好，心情愉快的弯弯嘴角。

火车熄灯，她脱掉外衣叠整齐和小包放头里面的位置，拉开被子盖住，夜里还是很凉，闭着眼听着哐哐声睡去。

一睁眼又是天光大亮，对面的下铺坐着一个英俊的青年，寸头很精神，他手上捧着厚厚一沓纸，低头看着。

王小满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低头穿上鞋，叠好被子拿着外衣和小背包站起来，走到过道穿好衣服背上小背包。

上卫生间刷牙洗脸梳头，马尾高高扎起，接一杯开水盖好盖走回去。小包里还剩下几个妈妈炸的油饼，凑合这一顿，下一顿得买饭了。

她坐下来，水杯放中间的小桌台上，油饼都拿出来，袋子里还有五个，一顿是够了，先吃饱再说。

窗外还是荒漠戈壁滩，车厢里的人陆陆续续有走动的，大部分还是在睡觉。对面的仍然在看手里的纸，没有装订，应该是文件吧。

他面无表情的看，一会儿翻一页，好像其他都不关心。看他一直专注着手上的文件，王小满愣愣的看着他，吃的动作也慢下来。

“给我一个。”

青年放下手里的文件，什么时候看着她命令的口气。

“啊？哦，我妈做的，两天了，不知道吃的习惯不……”

说着话，递给他一个。

看他两手接着，端坐着咬下去，几大口吃完，不客气的自己又拿一个吃完看着她，王小满一只手从包里摸出一个新手绢递给他。

擦过手直接装他口袋里，对王小满点点头：

“很好吃，下顿吃我的。”

“呃……”

命令的语气，王小满不知道说什么了，吃完油饼，把袋子丢去垃圾桶，洗洗手走回来，坐铺上看窗外，一直是旷野。

发一会愣，晚上休息的好，也不想睡觉，拿出本子笔写写划划，对面的青年装好文件离开了，床铺整理的没来过一样。

还没到中午吃饭时间，王小满早早饿了，她起身走到餐车厢，餐车厨师正在忙着做饭，服务员看到她走过来问：

“你吃点什么，一会儿就好。”

“米饭，都有啥菜……”

“肉菜，素菜，那板上写着……”

王小满看着黑板：

“一个包包菜炒肉，两份米饭吧。”

“好嘞，稍等会。”

服务员走到厨房窗口对里面喊：

“包菜肉，两米饭。”

坐一会儿，送餐车装好餐盒推出去，王小满的菜也好了，餐厅开始有些人来吃饭了，很快餐厅里忙起来。她拨一些菜在米饭上，低头吃饭。

“说了中午吃我的。”

他端一碗红烧肉，一盘辣子鸡蛋坐下来：

“怕辣吗？”

“呃，不。”

王小满看着他差点噎住，放下筷子，尴尬的笑笑，他把另一份米饭拿过去，看她一眼：

“吃吧。”

傻愣愣的看着他，王小满脑子里在想要不要吃呢，他拿起她的筷子端起红烧肉拨一半到她米饭上，再把筷子递给她。

“谢谢，我自己来。”

王小满很快想通了，吃饱再说。默默吃饭，夹起辣子鸡蛋尝一口，自来熟的说：

“辣子不辣，红烧肉还可以。你到哪？也是上学去吗？”

“嗯，我工作了。”

“哦，真厉害，我看你和我差不多大吧……”

“我姓萧，比你大。”

萧震看着对面那个脸嫩的透水的小姑娘，一样大？不知道她什么眼神。

“我叫王小满，第一次出门坐火车，一路尽遇上好人了。”

“嗯。”

萧震不置可否，脸色温和。王小满有种熟悉的感觉，话也多了。

“本来打算吃两份米饭的，多吃了菜，一份也够了，你这一份米饭够吃吗？”

萧震看着她，顿了一下：

“够了。”

他早上吃过她的油饼，理所当然以为她多要一份是等他的，看不出来小丫头小脸细腰挺能吃。

桌上的饭菜一点没剩，王小满偏着头看萧震付了钱，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眼，笑得眉眼弯弯：

“下次我掏钱，我吃的多，早上就吃我两个油饼，我可不能占你便宜，嘻嘻。”

萧震看她一眼：

“我不习惯女生掏钱。”

“那我也不能占便宜，说好了，下顿我掏钱。”

餐厅吃饭的人多起来，他俩来的早又吃的都快，走出餐厅到卧铺，王小满站过去，萧震仍往前走。

“萧大哥，到了。”

她以为他没看到走过了，提醒道。

“你休息，我有事。”

他停了一下，接着穿过窄窄的过道走了，萧震不知道自己给一个小丫头解释什么。

王小满看对面干干净净的铺，恍然大悟，他的东西不在这里，他还有地方呆。想明白了也不纠结，她坐下来，看看窗外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滩，已经过了哈密快到玉门关了吧，还是这么荒凉。

上铺的中年男士爬下来，捋捋头发，朝卫生间那边去。

王小满也没事做，脱掉外衣，拉开被子盖上睡觉。她穿着长袖T恤和长裤，仍习惯裹紧被子，平直的躺在铺上，睡相很好，哐哐的响声也没一点影响。

眉眼安宁，肤若凝脂，轻轻浅浅的呼吸，水样轮廓。萧震过来就看到小丫头柔美的熟睡着。心真大，这也能睡着。

他坐下闭目养神，再睁眼还是小丫头的甜美睡颜。漂亮女孩他见过很多，这叫王小满的女孩很与众不同，即没有乡村女孩的胆怯，又没有城里女孩的心机。

想多了，这不是重点，萍水相逢而已，明天早上到兰州就该下车了。一个幸福的傻丫头，他不自觉的笑笑。

王小满醒来，睁开眼瞥见英俊的男子闭目端坐，脸上微微笑，想到什么好事了。她躺着没动，睁眼左右看。

萧震再睁眼，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弯弯的笑起来。王小满坐起来：

“萧大哥。”

萧震点点头：

“嗯。”

又闭上眼睛养神。

她叠好被子，扯扯床铺坐下掏出本子笔，胡乱画着，一会儿阳光照进来晒着，一会儿太阳又转到后面去了。

下午八点多，夕阳转的找不到方向了，王小满收起本子和笔，站起来：

“萧大哥，吃饭去，你想吃啥？”

“嗯。”

还是敷衍。王小满也不去猜，在前面往餐车走，经过开水的地方先接一杯开水，餐车只有两个座位有人。她走到中午坐的地方放下水杯，再次询问跟在后面过来的萧震：

“萧大哥吃什么？”

“馒头吧，两个小菜就够了。”

萧震坐下，王小满走餐厅窗口说：

“四个馍馍，还有红烧排骨啊，再来个芹菜肉和土豆丝。”

“好嘞，三个菜，四个馍，先坐会……”

王小满先付了钱，走过去坐下等。

“这里菜不好吃，不过还是要吃饱，我妈说，路上吃饱了不想家……呵呵呵…萧大哥也去京城吗？”

萧震思索一瞬：

“我到兰州。”

“哦，那明天早上你就到了。”

“嗯。”

“谢谢萧大哥，一看你就是好人……我上学去，到京城了去找我玩啊……”

她把他当成王安果了，说着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