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兴帝可没管臣子们都在想些什么，他招招手，唤宁汐走近些，龙颜上的笑容一刻都未曾消失过。

殿中这会子静寂一片。

宁汐往前行进数步站定，天真无邪的眸子眨巴了下，就静静地等着皇帝问话。

而泰兴帝的眼神却慢慢变得恍惚起来。

小丫头很漂亮！

眉似远山含黛，黑亮的眼睛澄澈可见底，鼻梁俏挺，唇如樱花，肌肤胜雪，亮如瓷。

简单的衣裙，简单的发式，无懈可击的娇俏容颜，自骨子里散发出的缥缈灵气，整个一精灵临世，出尘脱俗，好似从未被世间俗事沾染过。

曾经，曾经他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女子。

记得那是二十五年前，他去城外云隐寺为患病的父皇祈福，偶然间在寺庙后山上的桃林看到一抹玲珑身影，一眼，只一眼，身影的主人便住进他心里。

花间精灵，无忧无虑。

她穿梭在桃林中，又是笑又是叫，空灵纯粹，仿若误入凡尘的精灵儿。

没想到的是，父皇指婚，正好将她，将都统、三等伯容湛的嫡长女赐给他做正妃。

大婚当晚，见她说话行事端庄守礼，他忍不住逗她：“你不该是这样的性子。”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嘴角噙笑，眸光温柔又道：“这婚房里只有你我，无需遮掩真性情。”

瞬间，她杏眸圆睁，吞咽着口水，结结巴巴问：“殿下……你怎么知道？”

“云隐寺，桃花林。”他简单给她一句。

只见她眨眨眼，俏皮地偷偷舌头：“那日被你看到啦！”

“嗯。”

他眼神宠溺，点头。

“每天端着很累的，可是娘和嬷嬷时常在我耳边念叨，女孩子要知礼守礼，要端庄娴静，我知道娘和嬷嬷说得都对，但我不想时时刻刻端着，起码在私下里我要做我自己，你现在既然知道我是个什么样儿，会不会觉得我很假啊？”

“不会。”

“你真好。”

这个用心对待他的女子，这个和他经历过风雨的女子，嫁给他没几年，为他生下嫡子，用她春花般灿烂的生命护他周全，带着笑容和不舍丢下他和儿子，永远闭上了眼。

失去她，对他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很长一段时间，他无法从失去她的痛苦中走出来，哪怕是现在，只要想起她，他的心就会一阵阵抽痛。

但他是一国之君，他肩负江山社稷，又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荒废政务？！

不能，他不能！

怀着沉痛，他处理朝政，亲自教养他们的儿子。

直至看到一个小糯米团子，看到小人儿机灵可爱，眉眼间和她有几分相似，又因为那小糯米团子是她胞妹的闺女，是她嫡亲的甥女儿，那份失去她的痛苦，才在他心里稍有消减。

他喜欢那孩子，喜欢看到小人儿笑，喜欢听小人儿用甜糯的嗓音唤他姨爹，喜欢她迈着小短腿笑咯咯地扑倒他怀里，于是，他疼爱那孩子比太子以外的皇儿要多些，并唤她“小乖”。

乖巧，漂亮，可爱的小精灵，就该唤小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