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里破旧的家具，看着眼前的冰锅冷灶，李辉抬脚踢翻就近的凳，冲着他妈就发脾气：

“这屋子多年没住人，就算你隔三差五来打扫，可这破破烂烂的家具能住人吗？妈，李蓉要作就由着她自个作去呗，你干嘛非得把我也扯上，跟着你陪着李蓉作死？”

放着宽敞的大房子不住，非得回到这破屋里，她妈脑子确定没进水？

“你点声。”

周玉芬柔声安慰儿子：

“致他们离不开我，你且等着，用不了两，宁焉识就会主动过来请咱们娘仨住回去，到时，妈就和他讲条件，只要他肯帮你和蓉蓉找两个招工名额，

让你们顺顺利利回到京市，咱们娘仨就搬回去住，不然，他和那俩孽种就在那个家里饿死吧！”

她多年来虽对那俩孽种没给过好脸色，但也没让那俩孽种动手做过饭，所以，那个家没有她在，全等着饿肚子吧！

还有，家里能吃的他们娘仨可都带到这边来了，即便他们想凑合做顿吃的，除非去合作社购买，但票证全在她身上装着，宁焉识有钱没票，想去供销社买东西，想都别想。

周玉芬自以为算计得很完美，觉得计划一定会按照她所想发展下去，

然，她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她心里那个继女，那个不会做饭的继女，在数月前已经换了芯，人家不仅会做饭，而且厨艺一流，而且最不缺物资，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不过，这对周玉芬来，此刻是想象不到的。

宁家这边，宁焉识在和儿子女婿的闲聊中逐渐走出周玉芬带来的不快，想到闺女突然间结婚多半事出有因，而闺女又没在信中与他详，便不由把目光从儿子身上挪至女婿身上，他脸上笑容温和，问：

“汐汐的来信中只她在插队的地方嫁人了，也没给家里出个缘由，秦漠，你能不能告诉爸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然，

爸爸这么问你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就是想了解下汐汐身上当时具体发生了何事，导致她尚不满十八就和你组建了家庭。”

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秦漠正要启口，就听宁凯先他一步：“爸，是姐夫救了姐姐，不然……不然咱们有可能会失去姐姐。”

闻言，宁焉识心率骤然间加快：“到底是怎么回事？”汐汐受了什么委屈，让他有可能失去这个懂事的女儿？

“还是我吧。”

宁凯并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看眼他，秦漠迎上岳父大人焦急、心疼，无比压抑的目光，他：“那日……”

待他大致叙完，宁焉识和宁凯皆不由红了眼眶，且眼里满满都是愤怒。二混子……汐汐姐姐差点被好几个二混子糟蹋，

是女婿姐夫及时出现，才没让那几个二混子得逞，但闲言碎语和异样眼神，还有指指点点却压得他闺女姐姐难抬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汐汐姐姐接受支书和大队长保媒，嫁给了女婿姐夫。

宁焉识爷俩丝毫没觉得这是乘人之危，毕竟他们都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孩子来有多重要，而他闺女姐姐被二混子撕破衣服，

这一幕虽没被很多人看到，但那些赶到现场的人从他闺女姐姐的狼狈样猜得八九不离十，继而……继而在村里乱喷唾沫星子，只图自个嘴上痛快，不知他们的作为会将一个遭受欺辱的无辜女孩子推向绝境。

“谢谢！谢谢……谢谢你愿意在那个时候不介意谣言娶了汐汐，爸爸在这谢谢你了！”

宁焉识紧握住秦漠的手，眼眶湿濡，这番感谢之语真得是情真意切，与他细目相接，秦漠扯了扯嘴角，：“爸爸不用谢谢我，能娶到汐是我的福气，她很好！”

宁凯在眼角抹了一把，咧开嘴笑：

“姐夫你没错，我姐姐确实好得没话，不是我自夸，在这家属院里，就没哪家的女孩子有我姐姐漂亮，有我姐姐聪明，有我姐姐善解人意。你可要好好待我姐姐，否则，我可不管你之前是不是对我姐姐有恩，该出手时我照样出手。”

“不会的，我不会做对不起你姐姐的事，也不会让你姐姐受委屈，我在乎她比在乎我的命还重要，能娶到她做妻子，毕生我都会珍惜她！”

后面的话听起来有些肉麻，可这是秦漠心底的声音告诉他，就这么，这是你最真实的想法。

爷仨又聊了一会子工夫，门外响起陆云霆的声音，喊宁凯、秦漠可以去洗澡了。宁凯没动，示意秦漠先去洗，而秦漠也没矫情得拒绝，起身就出了书房。

“好了，你回自个屋休息一会，爸爸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宁焉识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膀：“长高了，也懂事了，爸爸很高兴你在农村得到了锻炼。”

宁凯摸摸鼻头，跟着起身，有些不好意思：

“爸……以前……以前我有不对的地方，您能原谅我吗？”

没去西北插队前，在周玉芬那受的委屈使得他和父亲越来越疏远，即便看到父亲眼里的关心，他都会装作看不到，甚至明明看到父亲张嘴有话要和他，却有意避开，独留父亲满目失落地站在原地。

那时不懂事，觉得父亲一心向着周玉芬娘仨，觉得父亲变了，觉得他和姐姐在家成了多余的存在，实话，他心里有怨，甚至有恨……他怨父亲娶周玉芬进门，恨父亲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疼爱，对周玉芬带进他家的拖油瓶另眼相看。

周玉芬，一个极度自私的女人，带着俩拖油瓶到他家，后面又和他爸生下两子一女，将他和姐姐的家几乎变成他们娘几个的家，

怨恨交织，撕扯着他的心，如若不是姐姐从旁开导，爸爸是在乎他们的，爸爸只不过没发现周玉芬娘仨的真面目，才会被那母子三人蒙蔽，

才会对他们疏忽照顾，爸爸总有一会看清周玉芬是什么人，到那时，爸爸就会重新成为以前的爸爸，明知姐姐这话是安慰他不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