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瑰又暗自回想几个时辰前与那名士子的对视,越发觉得有问题。但她却是有些力不从心,这几日她都为殿试做准备,休息也是不足的。
南荣瑰长呼一口气,走向床榻,径直躺了上去。
金戈铁马,天地漫血之际。
大将军挥枪杀敌,血染周身,喷涌的血溅入眸中,但他不以为意。
快了,快结束了,片刻后胜利将属于大云朝,此战至少可保大云朝五年安泰。无论是大云朝的百姓亦或是戎狄百姓,皆可喘息一阵。若是五年后依旧爆发了战争,想必会有后生来战。我也该卸甲归田,以免功高震主。
虽将竭力,但大将军仍是奋力杀敌,待斩尽周身的敌人后,他才呼了一口气。
但,下一瞬,一只箭穿透了他的身体,从后背穿射至前心。
他回眸,眼眶中充满了极大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大将军笑了,在这鲜血覆满黄沙的战场中笑了,但却是如此悲凉。
一笑过后,他用尽余生之力,将手中的银枪奋力射向射箭之人,射箭之人从马上摔了下来。
大将军见此,终是如释重负。
他阖眸之际,耳际是旌旗飘扬的声音,是敌军将领撤退的命令。
一滴清泪划过大将军沾满血污的面颊,那滴泪在暮日残霞的映照中是如此晶莹剔透。
它出自沙场,最终埋没于沙场。
月光充盈屋内,南荣瑰睁开双眸。
又是梦啊。
但下一瞬,她连忙起身,随后拉开帷帐,走至桌前。
她双手抚额,似乎只有这般才可以支撑她直起于这茫茫黑夜。她并未点灯,若是点灯了当柔定会进来询问她,现下她只想孤坐。
良久后,她才缓慢抬头。她注视着被月光铺盖的桌案,想的却是梦中爹爹的那一滴清泪。
她回想着梦中的细节,在爹爹回眸之际眼中充盈着的不可置信。若是按梦中来说,那射箭之人定不是敌人。
若不是敌人。那该是谁?南荣瑰突然不敢想下去了。
虽然这是梦,但是还是令她心存疑虑。
窗外银辉洒满天地,窗内人枯坐一夜。
两日后的夜晚,世安苑。
“郡主,这便是武举殿试所有士子的名单了。”当觅将名单双手递给南荣瑰。
南荣瑰接过后,一张一张地细细查看。
不出片刻,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位名为贺山的士子的名单上。
她拿起那张名单,瞳孔一缩。
不仅是因为此人是殿试那日瞧着她看的那位士子,还因为他是来自楼城!
要知道,大将军身死于楼城战役。
南荣瑰竭力稳下心神,她将贺山的这张名单单独拿出来,她指着这张名单对当觅说:“当觅,记住了吗,这个人?回去查查。定要仔细了。”
当觅:“是,郡主。”
但当觅到底是不放心南荣瑰现下的模样,“郡主,您无碍吧?”
南荣瑰勉强弯起嘴角,“无妨,许是这几日未休息好。”
当觅知道南荣瑰是不想多言,遂开口:“郡主要注意身体,属下这便去查。”
南荣瑰在当觅走后,又将那张名单反反复复地看了几次。
她觉得暗中的一条线正在慢慢显现出来,现在她才探测到初端,后面或许还会有无数个事件等着她来一一揭晓。
如若不然,贺山怎会用那般眼神来看一位素不相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