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看着面前喜笑颜开的越子倾,白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记忆中的,话本里的,重逢时的调皮,而后的骄纵,知悉盈清死后的决然,知晓真相时的洒脱,和此刻这个不知在用心计划着什么的机灵模样。
这些样子,最终在他眼中都幻化成了可爱却也引人可惜的模样。
越子倾这边对着思绪不知又飘向何处的白彻,憋嘴翻了个白眼,甩手道,“算了,今儿我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还有这百乐既然拦不住你,那明儿我就放她回去阿冰那里。”
“那便等你明日从山上回来。”
“自然是要等到从山上回来的。”话说到一半,越子倾突然打住道,“你怎么知道我明日要上山。”
白彻难得一笑,用手叩了一下桌上的图纸。
越子倾闭门不出,一是为了不想再将自己牵涉进马踏案,二就是费心在营帐研究图纸。
如今有了结论,哪还闷得住,自然是要上山再会会那个耶律吉的。
可自己的小伎俩就这么被轻易拆穿,越子倾习惯性的咧嘴笑着想打马虎眼,可反应过来,她才发现,白彻似乎并没有要阻止她计划的意思,遂疑惑道,“你不阻止我吗?”
“长公主行事自有自己的理由,小王倾力相护便是。”白彻淡然。
要说越子漾平日对越子倾这个妹妹也是极其宠爱,到了只恨不能摘星揽月将世间美好之物都摆到她面前来的地步。
可若越子倾想要沾惹朝事,越子漾素来不论大小不问缘由,都会竭力阻拦,就恐稍有不慎,越子倾会引火烧身。
是以白彻这番言论,顿时就让越子倾眼前一亮,觉得无比新奇,开心得犹如得到心意玩具的孩子,眨巴着眼睛求证道,“无论我要做什么吗?”
白彻不想越子倾竟也会为一句话如此开心,眼神不觉露出宠溺,含笑重重点了下头。
这一点头,更是让越子倾高兴的飞上了天,她想,她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不然不信神佛的她何以这般走运,轻易得了个白彻这么个实力雄厚的盟友不说,还对她如此言听计从。
人就是这样,会因一句寻常话开心,自然也会为一句寻常话伤感,尤其是在耳边那句余音未消的“一律人等概不接见,自然也包括惠王殿下。”
和看到从里走出来的白彻时,担忧了越子倾两日却被百乐拦在帐外的越子漾竟有些感伤,言语里皆是不服,“我这是该说襄武王有面儿,还是有先见之明呢?”说完,不忘看了一眼依旧做阻拦动作的百乐。
白彻跟着看了眼百乐,想到他方才进去的时候百乐可也没将她自己当襄武王府的人,对他出手那叫一个狠。
他也不知百乐这是事必尽心,还是这几日对越子倾已有所改观,所以对交办的差事如此上心,他若不是技高一筹,又抓住了越子倾不愿闹出动静的心思,怕也是闯不进去的。
想着,白彻又回望了一眼身后的营帐,才对越子漾道,“账内无恙,惠王殿下何不静观其变。”
按前夜暗卫回禀的情况,他们的计划一切顺利,依越子倾的性子,绝不可能让吴子慕全身而退,可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夜在场的百乐闭口不言,而越子倾干脆选择了避而不见。
越子漾这两日是焦急难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无恙,怎么可能无恙,你确定吗?你这结论从何而来?”
面对越子漾连珠炮似的追问,白彻开始有些明白越子倾何以对他只表支持的行为如此激动,被人如此细致的关切还真是会让人头疼。
白彻也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只能迈步开溜,可越子漾依旧不依不饶,追在他旁边继续道,“你不会是听她说的吧!她的话若能信,那我就能下海底捞月,上九天摘星。”
白彻听着这嗡嗡作响的声音,只能更快迈动脚步甩开他去,越子漾也不觉有失体面,就这样一直半追半拦的拉扯着白彻。
直到走到一个无人的转角,越子漾才拉停白彻,看着白彻的脸郑重道,“你确定里面真是安宣吗?”
白彻原还好奇越子漾何故不顾这一路人讶异的神色还一路紧跟,原是担心越子倾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他亦郑重点了点头。
得到确切的答案,越子漾总算放下这两日最大的担忧,瞬时换作一副闲散却又难以亲近的模样,理了理抓过白彻手的那只衣袖,转身悠闲的走了,仿佛方才那个死缠烂打的人和他毫无关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