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九年过去了。
今年是容良婉的及笄之年,也是她的阿哥容清峰打了生长要回京的一年。
一年前,容清峰寄回来一封家书,说边关大捷,等整顿好边关一年后便可回京了。
容天行自然欣喜这个儿子能给相府带来这么大的荣誉,便也开心了一年。
而温氏因为担心容清峰回来后发现容良婉过得日子那么苦,这一年来更是多给容良婉置办新衣服,送了她许多东西,吃穿用度一样不少,只是没给过她一分钱。
而容修羽也是三天两头往容良婉的院子里跑,温氏也没管过他,反正她以前再怎么给容修羽找修炼资源,容修羽的天赋也还是那样子,实力没涨多少。
这些年,容良婉没少教容修羽锻体。
这世上分有灵修和体修,容修羽灵修做不好,倒是可以考虑体修这一条路。
容良婉不懂别人的体修是如何,反正她就是按照自己的认识带着容修羽天天锻炼,这些年来倒也不见容修羽生过什么病。
不过容修羽的灵修也不能落下,毕竟还是有灵根的,于是容良婉每天带着容修羽锻体完后还要赶他去打坐修炼半天,一直到傍晚饭点的时候才把人赶走。
容修羽也习惯了与容良婉这样的相处方式,这些年来受到了冷落与不屑也不少,渐渐地就早熟了,当初容良婉与他说的那三句话他也能听懂了。
他已经把容良婉当作自己亲姐姐了。尽管他懂得这相府里的利害关系,但是容良婉一直在帮自己,教了自己不少知识,这些怎么能是那些世俗所能打破的?
“良婉姐,听说大哥不久就要回来了,你开心吗?”容修羽休息的时候问。
“阿哥边疆大捷回京,我自然是高兴的。”容良婉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如果阿哥不认识你了怎么办?”容修羽又问,这算是他这一年来最担心的问题了。
“不认识便不认识吧,他始终是我阿哥,就像你,”容良婉给他倒了杯热茶,“始终是我弟弟一样。”
闻言,容修羽心头一热,泪水差点又冲上眼眶。
“感动了?”容良婉一脸要看戏的眼神看着他。
“才没有!”容修羽立马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我去修炼了!”
望着容修羽坐在树上大作修炼的背影,容良婉笑着喝下了那杯茶。
很多年她没有感到如此开心过了,是因为容修羽给了自己一种羁绊的感觉吗?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
以前读者一直抱怨她笔下的人物太绝情,如今再让她执笔,大概能写出一两个柔情些的角色了吧?
傍晚,容良婉再次把容修羽赶走,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她的修炼一般是在晚上开始,虽然只在晚上修炼会导致寒气入体,但已经过去九年了,容良婉也并未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丝寒气。
夜半,容良婉睁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走下床准备打水沐浴。
这时,三道陌生的气息闯进了丞相府,而且正往自己这边袭来。
容良婉打开门,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来人。
很快,一个黑影钻进了自己的房内,并从背后挟持了自己。
“不许出声,否则我杀了你。”一道属于男青年的声音传入容良婉耳中。
容良婉点点头,那人才放开自己。
不过那人受伤了,滴了一地的血,还想跑去关门。
容良婉将他拉了回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拿起她闲置已久的织了一半的围巾,坐到阁楼门口,拿起剪刀划破自己手心,将自己的血滴在了那个人的血迹上,然后开始伤心地哭泣。
那人都愣住了,但是听见了追杀自己的两人快找到这里了,便躲到了屏风后面。
追来的两个人察觉到院子里的动静,忙停下脚步,蹲在院墙上看着正在哭泣的容良婉。
“一个小丫头,杀了算了。”蒙面A道。
“不行,你没看见她脸上的疤吗?”蒙面B拦住了他。
“有疤怎么了?”蒙面A诧异。
“丞相府二小姐脸上有一道疤痕,这个丫头我们动不了。”
“也是,就这么个懦弱的废物怎么可能敢藏人?走!”
待人离开丞相府后,容良婉瞬间收回了眼泪,抱着围巾和毛线走回阁楼,关上了门,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男人也松了口气,刚想离开,却牵动了伤口,险些晕过去。
容良婉过去扶住了他,把人扶到自己床边坐下,然后开始拆他的腰带。
“你干什么?”男人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失血太多,得止血。”容良婉指着他腰侧的伤口淡淡道。
虽然男人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任她解开自己的上衣,给自己包扎。
“你是相府二小姐?”男人试探问。
“嗯。”
“多谢。”
“不用。”
容良婉给他包扎好伤口后,替他整理好了被自己扯开的衣服,然后端着一盆血水走到门前。
“你去哪?”男人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血水倒了。”容良婉说着开门走了出去。
“等等……”男人还没说完,就见容良婉已经将一盆血水倒到了院子里种着的灵草上。
“你的血不用来养灵草可惜了。”这句话容良婉没说出口,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血脉的秘密被人知道。
“已经倒了。”容良婉把一滴水不剩的木盆给男人看了看,然后又跑到井边打水去了。
“虽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我希望你替我保密,还有,”男人瞥了一眼那片灵草,“不要把这些灵草给别人,他日我定会……”
“好。”容良婉淡淡回应道。
怎么回事?这少女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男人疑惑。
不过既然容良婉答应他了,他便不再逗留,趁着夜色很快离开了这里。
今日自己蒙着脸,容良婉虽认不出自己,但她的样貌,他记住了。
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容良婉,是在大广场上。
今日这次算是第三次了。
容良婉刚把水桶从井里抽上来,便愣住了。
这该死的记忆力,怎么就记住了这个与自己见面不多的人的气息了呢?
要快些忘掉这人的身份,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最后容良婉没能洗成澡,还擦了一晚上的地,才把男人留下的血迹全部清除干净。
按照家书寄来的速度,恐怕今天或者明天阿哥就能回到京都了,她也终于能见见这个从未谋面的阿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