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白昼格外短，不一会路边的灯就照下来了，周围人也慌忙的回家，无暇顾及这边的两人。

程思抬眸，而后摇头，觉得还不能表达她的心情，于是就双手摆了摆，说话带了点鼻音：“没有，你别乱想。”

蒋遥作势想拉起她的手腕，但人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给躲开了。

蒋遥气乐，然后用凶巴巴的语气道：“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程思想装作一副不关她的事一样，悠悠开口：“我要回家了。”

蒋遥：“那你不吃晚饭吗？”

“我不饿。”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程思闭眼，面部有点尴尬。

只能抿着唇解释：“肚子不舒服……”但又觉得这样说肯定又要误会，而后便再开口：“不是想上厕所，就是不饿。”

蒋遥看着她尴尬到涨红的脸，笑了笑，然后只得好声好气的对她说：“上次你请客，这次我来。”

说完不管她同不同意，拉着她的手腕直接走了。

程思这时哑巴了，不知道怎么拒绝，但在他的拉扯下只能屈服。任由他拉着。

来到一家牛肉粉馆。

在南方，最多见的便是粉馆，但只是个招牌，里面有粉又有面，哨子也多种多样，寒冷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醇厚香浓的骨头汤。

这会正是晚饭时间，来的客人也多，没办法一桌一桌的端过去，只得吆喝着：“八号桌那对小情侣，你们的牛肉粉好了！”

程思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在墙边看到了贴在上面的数字八。

没等他站起身，对面的蒋遥就已经站了起来，留下一个背影给程思，上前端去了。

她看着他的行迹，片刻后，他一手一个大碗端了过来。

程思低声说着谢谢，然后把手中的两对筷子的其中一对递给了蒋遥。

等他接过后听到他说了声谢谢，便自顾自的吃起了面前的牛肉粉。

不经意间，用余光看到了他碗里的面……

有点犹豫的开口：“你碗里的怎么是面？”

蒋遥停下微低着眼，看着她，“小朋友，我是北方人，喜欢吃面食。”

程思执着于他口中的小朋友，心思便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蒋遥好脾气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思绪被打断，抖了一下，迷糊着眼看他，尴尬的笑了笑。

蒋遥也微抿着唇，身子向前倾了倾，瞬间一股水果清香味向她袭来，来不及反应，程思怔在原处。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了，周围也只有两人，她屏住呼吸，直到他说话带了点调戏与丝丝撩人，“要我喂你吗？”

程思没反应过来，接着他又退回去，嘴里有点嘚瑟：“不想吃了我帮你吃，我们北方人胃口大。”

程思讪讪抬手，嘴里道：“不用了，我吃的完。”

蒋遥：“你们南方人说话都这么嗲吗？”

程思：“？”

“我还挺喜欢的。”

程思听着他说的骚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硬是把一大碗粉都给吃完了她暗自发誓，再也不想吃牛肉粉了！

上次见他没发觉他话这么多，这次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但也没说出来。

由于四中晚自习是高三的事，所以她不用上晚自习，倒是蒋遥，二中以前除了高一的，其他年级的都要上晚自习。

程思从校服里掏出手机开了锁，看时间，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们要上晚自习了。”

把蒋遥从她的电瓶车上的话题拉回来，他呵笑一声，倒是没发火，只是停了会儿，继续往前走，程思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继续跟着。

走了一会儿，停在了上次那家书店门口。

书店一共有两层，但是大多人喜欢在第二层，比较宽敞而且安静，第一层是一个长的长廊，摆放着一些童话故事，还有一些名著古典。

蒋遥还记得这里，这次也是突然来到，见她踌躇在店门，眼底漾着路边白皙的灯光，外面冷，她从鼻子呼吸的热气喷洒在空中，给了这冷淡凄凉的空气中渡了一层雾。

蒋遥懒散的开口：“进去看看？”

程思不敢迈出这一步，所有人都说她是扫把星，小时候克家人，长大结婚了克老公，如今也算是真的克了前者。

她摇头，但是没等她拒绝的话，蒋遥已经拉着她宽大的校服衣袖进了店。

程思在这一刻屏住呼吸，紧闭着眼，但又在片刻轻轻抽噎起来。

店内站着的招呼人的老板也走过来招呼着，随后便让他们自行瞧瞧。

程思低着头不说话，刘海遮住了她的一半眼眸，让人看不清她是否真的在哭。

蒋遥见后面的人没动静，便放开了她，转过去正对着她。

听到了她抽噎的哭泣声，他顿时怔住了，他也不知道这个书店有什么魔力，一进来就让她哭了，他也有点慌了。

微弯腰想与她对视，但小姑娘嫌弃丢人便歪过头去。

“老子不嫌弃你，但你旁边有人看到了，就不知道会不会嫌弃了。”

闻言，她立刻抬头往旁边扫视一圈，发现除了店老板在位置上坐着打游戏根本没注意到这边，而且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她立即想发火，但是又克制住，忍声说：“你骗我。”

“嗯，骗你——”他眼窝凹陷进去，露出了梨涡，“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她盯着他看，眼里有些许怒火，但是没爆发出来。

蒋遥轻笑：“我寻思着，也没欺负你吧，怎么就哭了呢？”

程思无视他，独自坐到高脚椅上，随手抓着一本书就翻开一页，也不知道有没有再看。

蒋遥双手插进兜里，晃到她旁边坐了上去。

他想了想，片刻后突然开口，声音响起传进她的耳朵，“不是要陪你嘛，就不去上晚自习了。”

程思侧头盯着他，有点疑惑，他是在回答刚刚在路边问他的问题？

而后便听到他说：“别哭就给你买好吃的。”

她有点想笑，当她是小孩子吗？

但她也笑了出来，眼睛弯成月牙状，在昏黄的灯光映射下，眼睛仿佛被染上了暖意，睫毛很长，仿佛羽毛，扑闪扑闪的，眸还在因为刚刚的隐忍哭泣中被染上了一层水雾。

蒋遥不自觉的伸手帮她拂去眼角的余泪。

他动作轻又缓，仿佛重一点就会损害了珍宝一般。

程思不敢说话，但也在他擦掉泪的瞬间躲了过去。

蒋遥自嘲一声，而后吊着嗓音道：“我等你愿意跟我说的那天。”

……

程思走上楼梯，声控开关没听到声音，还是黑着，于是她就跺脚，灯照亮起来，她正准备走，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她往后看。

是蒋遥。

他脸上有点慌乱，由于跑得有点快，头发被冷风吹得有点散，校服拉链被拉开，穿着黑色打底衫和熟悉的灰色卫衣，双手自然下垂，看到她站立完好的一瞬间，扬起嘴角，他站在灯光的下面，外面的漆黑一片仿佛成为了他的背景墙，只是渲染着他身上的光。

她问：“蒋遥？怎么了？”

他手抵在边上的墙，毫不掩饰的道：“以为你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