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皓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似乎已经很久都没好好睡过。

各种悲伤的情绪将他折磨得面目全非。

苏墨羽将手机翻转到桌面上，露出通话界面，说：“如果只是向芮凝转告你刚才说的‘真相’，我已经帮你了。”

赵辰皓愕然看向苏墨羽的手机界面。

那串号码他极为熟悉，正是这些天拨打了无数遍却从未打通过的号码，他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凝凝……”

但随着这一声，通话界面随即跳转成断开。

对方挂线了。

苏墨羽拿起手机，站起身，拢了拢大衣外套，神色平淡而疏离：“赵总，你让我帮的忙我想我已经帮了。你若是没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赵辰皓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出声。

苏墨羽也不去管他，转过身就离开了。

夜色已深，那条林荫路更显寂静。

苏墨羽走到半路时再次拨通了陆芮凝的电话，陆芮凝很快就接了起来，犹豫问了一声：“喂？墨墨？”

苏墨羽“嗯”了一声，说：“你有什么想法？”

陆芮凝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鼻音：“……卧槽，南禾也太惨了吧。墨墨，我现在脑子里好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其实这几天，他妈妈也来找过我好几次，向我道歉，说以前对我不够好是她的错，希望我可以原谅赵辰皓，甚至要给我下跪。我妈都被吓得不轻。”

也正是如此，心软之下，才会想到把苏墨羽的联系方式给赵辰皓。

苏墨羽：“……”

她算是看出来了，难怪小时候的赵辰皓这么熊，一定是被他父母溺爱出来的。

苏墨羽叹息，说：“看来你在家也是受了不少压力？”

陆芮凝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两天，南禾也来找过我。”

苏墨羽挑了挑眉，问：“她也来安京市了？”

陆芮凝“嗯”了一声：“我以前觉得她好讨厌啊，说话整天阴阳怪气……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苏墨羽想了想，说：“要不然这事我帮你调查清楚？”

陆芮凝顿了顿，问：“墨墨，你不相信赵辰皓的话？”

苏墨羽不置可否，说：“没什么信不信，我不了解他。”

陆芮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决心：“好，墨墨，那麻烦你啦。”

……

挂断和陆芮凝的通话后，苏墨羽立即给孟兢业打了个电话。

隔了约莫十几秒，就听到孟兢业爽朗热情的声音：“苏小姐，这么晚还没休息？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孟兢业如今四十多岁年纪，在他这个行业里也算黄金年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孟兢业一般晚上七点之后就不再接电话，直到第二天的七点。

那是孟兢业用来陪伴家人的时间，就算电话硬是打通了，他接起来肯定也是没好脾气的。

这种情况下，求他的事情还没说，就搞砸了一大半。

所以大部分人都知道他的忌讳，七点之后就不再给他打电话。

但凡是总有例外，若是让人知道孟兢业晚上十一点多接起的电话，还是这种和颜悦色的态度，只怕要大吃一惊。

苏墨羽开门见山地说：“抱歉，孟律师，这么晚打扰你。是有件事需要拜托你，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比较靠谱的私家侦探？我有件事想查一下。”

这事对孟兢业来说并不难，他立即说：“哪里的话，苏小姐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无论你什么时候有事找我，我随时有空。能够帮到苏小姐是我的荣幸，请务必给我这样的机会。”他语气诚挚，顿了顿又说：“私家侦探我倒是真认识不少，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挑个最好的，把他联系方式发给你。苏小姐稍等，我等下叮嘱他做事尽心一点。”

孟兢业没有去问苏墨羽究竟有什么事，但以他老道的经验，一听就知，需要找私家侦探的必然是不太方便说的私事，他也就识趣地不问。

苏墨羽谢过孟兢业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

另一边。

凌小蕾在公司整理着她在因科偷拍的照片，不得不说，照片上的女子美得令人嫉妒，但更令人嫉妒的却是她那份优雅从容的矜贵气质，这让她瞬间就想起她在因科受到的羞辱。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对比。

虽然她和欧时年接触过几次，都被不留情面地拒绝。

但那时凌小蕾只觉得他性格如此，搞技术的男人都是钢铁直男的脾气，欧时年虽然现在自己开公司当总裁，但本质也是搞技术出生。

所以那时的凌小蕾不但没介意，还觉得有些好笑，她觉得她只要持之以恒，总是可以攻克他的。

但是，这个女子的出现却让她发觉。

那个从来都冷冰冰、眼高于顶的男人，也有例外的时候，他同样可以礼貌绅士，言辞间不再冷漠疏离、咄咄逼人，他也会顾及别人的想法。

只是端看这个人，是不是值得他这么做。

这无疑是在凌小蕾脸上打了一巴掌。

这件事告诉凌小蕾，欧时年的冷漠根本不是因为性格如此，而是——她、不、配！

她不配受到他郑重对待！

她不配去耽误他时间！

她甚至不配他多看几眼！

凌小蕾从小家境一般，性格却好强，靠着自己努力一步步打拼，如今也是收入不菲的高级白领，在事业上也很有起色，这让她不免有些自得。更是坚信只要靠自己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现在她却发现，她每天日晒雨淋，东奔西跑拼尽全力得到的一切，却不如别人生了一副好相貌，她什么事都不用做，想要的就会有人给她奉上。

凌小蕾的内心犹如被蚂蚁啃噬般煎熬，她怀着一腔愤恨，噼里啪啦地打出了一篇新闻。

在写完的一刹那，她内心有片刻犹豫，随即想到她这个月的绩效还没有完成。

她在欧时年身上花了太多时间，如今已经骑虎难下，没有更多时间去给她找新的素材了。

最后检查一遍，发现没有什么病句错字之后，才赶在凌晨把它发送到主编的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