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鸣颤抖着双腿,想着他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林明朗那姑娘明眼人都知道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主,他家浪浪现在又生着病,脾气更是不好。
他这个悔啊!这等会打起来了该帮谁?
谢浪由于发烧脸有些泛红。
他皮肤本就很白,加上那些红晕,竟然有些秀色可餐。
林明朗不是外貌协会的,但此刻也不由得赞叹造物者的偏心。
谢浪这个人长的太漂亮了,尽管他现在满脸不耐烦,眼底也戾气横生,说出的话也挺不招人待见的。
但是……看着那张脸,想生气都有些难。
林明朗敛了下眼底的惊叹,淡淡的看着靠在墙上的男生。
“你发烧了,需要吃药,不然”她停了下,思考了一下怎么措辞更准确。
过了几秒,她发现这世上竟没有一个优雅且不打击人的词语来代替傻子。
所以,只能实话实说了。
“不然会变傻的。”
要不是林明朗觉得学霸的脑子坏了怪可惜的,她绝对不会解释这么多。
再有就是,坤子曾经告诉过她,一段和谐的同桌关系对高中时代影响很大。
“吃药吧。”她把药又往前推了推,而后又从书包里拿出一盒黄桃味的酸奶放在他面前。
“同桌的见面礼。”
说完后,这姑娘也没管谢浪什么反应,跟没事人一样掏出化学书,开始背方程式了。
谢浪从醒来后,保持这个姿势就没动过,等这姑娘说完后,他捏了捏眉心,看林明朗的眼神突然变的意味深长。
片刻后,一只修长白嫩的手懒懒伸长,从林明朗桌子上把帽子勾回来,又扣在了自己头上。
谢浪那双大长腿依旧无处安放,动作间不经意擦到了林明朗的小腿。
林明朗感受到了热源,侧身再次看向他。
桌子上的药和酸奶都没有动,他的眼神也还留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件好玩的东西。
……
好玩?东西?
她为什么要这样形容自己?
“同学怎么称呼。”
谢浪把腿收回来,微微坐直,漫不经心的问。
“林明朗。”
“好,以后多多关照。”
王鸣都把plant ABCD都拟好了,谁知道前边两位已经握手言和了。
那药谢浪吃了,因为生病这个事情靠硬扛还真过不去。
吃完药他又趴桌子上睡着了,直到中午放学,谢浪都没见有转醒的迹象。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
少年少女们飞速地把手中的笔甩进笔袋,从抽屉的最深处扒拉出手机,然后开始扯着嗓子催饭。
“熊大!你他妈快点!磨磨唧唧的,门外的关东煮都他妈卖完了!”
“来了!你等我会,我做完这道题。”
“做个屁!有什么是比吃饭还重要的事吗!??!没有!吃饭怎么能跟学习比呢!”
“来了,来了,少吃一顿又饿不死。”
熊大慢条斯理的收拾完课桌,不紧不慢的走向苏河。
——
林明朗做完最后一道化学题才抬起头,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第一排的那个女生还在埋头做题,班长高松也在她旁边坐着。
她的同桌,也还没走。
睡了一上午,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林明朗起身拿了一张数学卷子塞进兜里,又装了根笔,回头对肖遥说“不用等我了,我回家。”
肖遥头都没抬,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林明朗用眼尾撇了一眼谢浪,发现他把头转向另一边了,不自知的松了口气。
她怀疑了一上午王鸣给的药是过期的,幸亏谢浪还活着。
……
从后门出来,林明朗瞧见楼梯的栏杆处趴着几个少年,穿着另类,发型也很另类,板寸、脏辫、烫的卷毛,应有尽有,像是来为理发店做宣传的。
头上带个红色发带,扎着脏辫的男生瞧见林明朗出来后,戳了下旁边的人,火急火燎的说。
“哎!这不出来个吗?快问问!老子要饿死了!浪爷怎么还不出来啊。”
老贺双手撑在栏杆上,上下打量了下林明朗,随后踢了下脏辫的小腿,压低语气“要去你去!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脏辫瞄了眼林明朗,也有些怂“这鸟哥也是了,叫我们来给浪爷庆祝,到现在都不露面,他去哪了。”
他们说话这么大声,林明朗想不听到也难,她也没在意,裹了下身上的黑色大衣晃荡着从他们身边过去。
“同学,能把谢浪叫出来一下吗?”
没走几步迎面来了个人,拦住了林明朗。
说话的人穿着校服,戴着眼镜,身形跟谢浪差不多,但是脸色比谢浪温和多了,还面带微笑。
一见这人,后边那群少年又开始骚动了。
“星哥!哎!”
“星哥您穿着这一身还真像个好学生啊!”
脏辫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哀嚎着“星哥您赶紧把浪爷拽出来吧,我等会就牺牲在他班门口了!”
许星光抬起手,食指贴近嘴唇,淡淡的扫了一眼栏杆处的少年们,示意安静。
果然,那群少年顿时禁声。
林明朗想了下还趴在桌子上睡的很香的人,面不改色的说“在班里,自己去叫吧。”
她可不想再惹一次谢浪了,以后要相处的日子不短,一次性得罪完,不太好。
刚好,林明朗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示意自己有事,迈着步子走了。
许星光双手插进裤兜,想着那姑娘的语气微微挑眉。
“星哥!我们能说话了吗?”脏辫用气音问了句。
“等着。”
许星光从后门进去,整个班里就剩仨人,两个在睡觉,一个在学习。
“王鸣,起来了。”许星光扣了几下王鸣的桌面,随后走向谢浪。
他把谢浪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坐在林明朗的位置上,语气随意“死了没?没死赶紧起来!”
旁边的人没动静。
“速度点行不,外边兄弟还等着呢!”
说了两句,桌上趴着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谢浪把卫衣帽子又扣上,闷声说“别扰我,你们吃去。”
“没你,我们吃个屁,你快点!”
许星光真是服劲,谢浪这人怎么特么这么能睡。
王鸣也醒了,刚伸了个懒腰,一歪头就看到窗户外边那一张张满含怨念的脸。
他一激灵,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伸长胳膊晃了谢浪两下“卧槽!浪浪!你快醒醒!我他妈忘了中午还替你组了个局呢!”
谢浪彻底被晃醒了,他低骂一句。
“艹”
随后懒散的直起身子,摘下卫衣帽子,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俯视着他们俩,面无表情的说“走。”
谢浪的校服拉链是拉开的,因为睡觉,卫衣的一角有些纵起,露出了一小块黑色腰带,伸懒腰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了那一截坚硬又白皙的细腰。
许星光看着这一幕,眉毛一挑,玩味的说“论骚气还是浪爷够格啊。”
……
谢浪烧已经退了,就是乏的很,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他们去的依旧是校门口的那家店,老板给的菜够量,味也好,尤其是鱼做的特别合谢浪的胃口。
一群人走了一路也没几个敢吭声的,因为谢浪那张病态的脸,白的吓人。
老贺跟脏辫嚼了两句“浪爷这是病了?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
“估计是,还是少说话的好,老老实实吃饭吧。”
菜上来之后,谢浪喝了两杯水,刚拿起筷子就见王鸣给他递过来瓶酸奶,黄桃味的。
他看向王鸣,眉眼微动,在问什么意思?
“林同学早上给你的啊,我顺道给你带来了,喝不?”
谢浪没吭声。
“那就是不喝了?不喝就是我的了。”
王鸣拿着酸奶的手刚要收回去,谢浪就开了口“放下。”
“浪浪啊,你这性子真让人操心啊,想要的就态度明确点,别老让我猜啊。”
王鸣这个忧心啊,就谢浪以后这性子怎么找媳妇儿啊。
“喝,放下。”
谢浪重复了句,嗓音沙哑,眉眼坚定。
脏辫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影响进食速度与氛围,估计是真的被饿着了。
没一会,老板又上了几个菜。
谢浪吃了两口米饭,夹了两块鱼后,就一直在喝粥。
他生着病,没胃口吃其他的。
桌上的酸奶已经开封了,喝了两口,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舌尖回味着这味道,不由自主的,他想到了林明朗。
早上被戳醒的时候,谢浪想着如果是王鸣戳的,他可以把这狗东西拖到球场虐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但是,不是王鸣,是他的新同桌。
这姑娘穿着一身蓝白校服,校服拉链工工整整的拉到脖子下方,长的白净,一双眉毛弯弯的,眼睛大大的,一看就是乖巧无害温柔的小仙女。
然而谢浪在门口无意看了这姑娘一眼,便给这姑娘定了个位。
那张漂亮的脸上写着三行字。
“不感兴趣,不想了解,不要废话。”
眼里没有光,还有些迷茫,整个人从头到尾严防死守,生怕外人戳破她的保护膜。
隐隐有点丧,但是又不那么明显,或许说用厌世来形容更准确。
总之,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更不是什么心软的主。
谢浪当时只觉得这样的人话应该挺少,也不会多管闲事,挺好。
只不过刚一节课过去,就打脸了。
冷漠无情,不是好相处的同桌特别好心的叫醒了他,让他赶紧吃药。
“浪浪,想什么呢,快点吃。”
王鸣催了他几句,又转身跟职高和二中那群人吹牛逼了。
许星光坐在谢浪左边,给他剔了块鱼肉放到碗里,似是不经意提起“你们班里那个看着冷冷的,长得贼漂亮的那姑娘叫什么啊?以前没见过啊,新转来的那个?”
“我同桌。”
“叫什么?”
“同桌。”
“浪爷,真不厚道啊,连名字都不肯说。”
谢浪漫不经心的抬头,眼底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我说了,同桌。”
——
林明朗刚到家门口就碰到了要出去的林女士。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林明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诉她自己回来了,而后紧不慢地开门进屋。
李叔已经做好饭了,全是林明朗喜欢吃的。
刚刚那电话是坤子打来的,没接住对方就挂了。
她也没回,估计等会还会再打。
吃完饭后,她去楼上拿了换了件衣服,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坤子。
林明朗接通电话,按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喂!明朗啊,想哥了吗?”
“有事?”
“你说你这一走,我还有点不适应。”坤子吸了口烟,调侃说。
“不适应没有放哨的吧。”
“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就是想问问新学校怎么样,要是有人欺负你,哥连夜飞过去给你撑腰!”
林明朗笑了,神色淡淡地说“放心,我从良了,不招人打。”
“那就行”坤子沉默了会,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那个姑娘醒了,已经没事了。”
“嗯”
“明朗。”
“嗯。”
“你别多想。”
“好。”
电话挂断后,林明朗突然坐起,神游了会,随手把要换的外套扔在沙发上,从茶几最底层的抽屉下拿出包烟。
她盯着白色的烟盒看了会,又扔了回去,而后仰躺在沙发上两眼无神的开始背《出师表》。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背了没几分钟,手机又响了。
这个号码林明朗没备注,但这串数字烂熟于心。
“喂,林明朗同学吗?”
“是。”
“最近怎么样?”
说话的是个女人,听语气很年轻,声音很软,听着很舒服。
“就那样。”林明朗显然是不想接这电话的,回答也是懒洋洋的,有气无力,像是下一秒就能入睡。
“你什么时候回京都一趟,我再给你做次测试。”
林明朗盯着茶几上的那杯正在冒热气的水,没什么情绪的说“柳姨,我不回去了。”
话筒里的女子笑了,话语间带了几分安抚意味“明朗,这没什么的,你总是要回来的,京都才是你的根。”
林明朗不想顺着这句话接下去,回了句以后再说,就挂了电话。
一点半,李叔拎着一兜子菜进了大门,看到沙发上的林明朗唠叨了句“小姐啊,睡觉就去楼上,在沙发上睡容易着凉。”
“没,我得走了。”
“对了”她穿上衣服,刚踏出屋门突然想起晚上还有事“李叔,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李叔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紧跟她几步说“小姐,这晚上啊,坏人多,您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女孩子,千万别乱跑啊。”
话语中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林明朗闻言,脚步顿了下,没回头向后挥了下手,走了。
那背影挺潇洒的,但看久了有些许孤独。
李叔把那些菜放进冰箱,一切收拾好后,看了眼这空荡荡的房子,叹了一口气“唉!小姐从来都是一个人,怎么也不交个朋友,怪叫人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