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浪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第四天早晨他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回了临榕街。
回家的途中,王鸣给他来了好几个电话,除了吐槽他又自作主张出院外,还附带了一条挺重要的信息。
“浪浪,我刚刚去找杨阔修个车,在你家附近看到你妈了。”
“你要不等会再回去。”
谢浪付完钱,打开出租车门后,就看到了站在临巷口的女人。
他和那女人对视了几秒,和王鸣说了句“她已经看到我了。”
巷子口的女人长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眼睛细长,嘴唇很薄,皮肤状态很好,看得出来生活很细致。
她穿着一件白裙子,外边裹着一个黑色大衣,黑色高跟鞋,给人的感觉很强势,气场很足。
女人看到谢浪从车上下来后,情绪明显很激动,急走两步说“浪浪,你回来了。”
谢浪猛地退后两步避开了女人的触碰。
除了刚开始的眼神接触他眸子里有些情绪外,接下来他看这个女人的神情,更像在看陌生人。
“你怎么不回家啊,妈妈想你了。”女人的力气很大,在谢浪明显的回避后,两只手仍旧死死的拽住谢浪的手臂,语气很激动“你回家吧,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鱼,你房间里的多肉我每天都给你照顾着,长得可好了,你回去看看吧。”
在女人的神情激动下,谢浪更显沉默,他眸子里的那片海,静的连丝波纹都看不到。
“你说话啊,浪浪,你跟别人打架的事妈妈不追究了,你爸也很想你,你回来吧,你班主任前两天还跟我打电话说你考试的时候进步很多呢,我们回家庆祝一下。”
“好不好,你十四岁的生日也快到了,我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飞机模型怎么样?”
谢浪全程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他再一次把女人的手挣脱开,力度不大,但态度坚决。
“回家吧,等会有人来接你。”
谢浪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巷口那棵大榕树想着,那个空荡荡的大的能听到回音的房子,是否可以称之为家。
“过来吧,她又来了。”
谢浪不知给谁打了电话,没一会,两辆黑色汽车停在了临巷口的那棵大榕树下。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板着一张脸,看到谢浪后对他点了点头后,恭敬的对女人说“夫人,该回家了。”
谢浪见到车来后,就走了。
女人看着谢浪的背影说“浪浪呢?他怎么不回去?”
穿西装的男人对身后的医生打了个手势,医生迅速将一阵镇静剂注入女人的体内。
“你让他回家啊。”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全消失。
——
谢浪回到家后,把换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桶,然后倒头窝在了沙发上。
他住的地方是王鸣帮忙找的,地方不算大,但胜在舒服。
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带着客厅,院子里还有一棵大槐树,布局清楚,环境宜人。
但房间里的装修风格,很难让人琢磨。
白色的墙上画着色彩鲜艳的路飞和索隆,黑色的沙发很大,站了客厅的三分之一,暗灰色的毛毯铺了整个客厅,茶几的颜色是白色的,上边放着几本军事杂志和竞赛预测题。
整个客厅放眼望去除了沙发就是地毯,连个电视都没有。
客厅右侧还有个小门,通向旁边的棋牌室,谢浪买房子的时候连带着那间棋牌室也买了。
平时没事的时候王鸣会带一些朋友过来,来的次数多了,知道谢浪家有个棋牌室的人也就多了,渐渐的一中二中还有职高的人都会来这里熬个通宵或者聚会。
谢浪懒得经营就随王鸣他们瞎折腾,反正不太过就好。
正好这个巷子挨着街口,棋牌室旁边有个店,夏天买烧烤,冬天就改成火锅店。
这地方偏,吸引不了几个顾客,但是老客户多,高中生门每逢节假日都得来店里撮一顿,然后去旁边的棋牌室推个球,或者玩游戏。
这样一来,棋牌室的生意竟然还可以,所以现在谢浪窝在沙发上脑子里乱作一团的时候,旁边那个门里正聊得热火朝天。
棋牌室的门都是全天开放的,里面也没什么重要东西,而且知道这地方的人本来就不多,能来的也是少数,大多都是知根知底的。
以往就算那扇门里再吵,谢浪也是可以秒睡的,但现在他情绪不在家。
那边说话的声音很大,所以说话的内容谢浪窝在沙发里是听的一清二楚。
“你们听说没有,一中来了个转校生,长得贼他妈正!”
“你不知道我有幸见了她一眼,那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可把我给迷死了!”
老贺听到他们的话后,腰背瞬间挺直,踢了下旁边正在吃的尽兴的脏辫。
“做什么?”脏辫嘴里叼着串烤鱼豆腐歪头问。
老贺朝那边那块努了努嘴说“他们说的是浪爷同桌啊。”
脏辫瞬间会意,迅速消灭完手中的豆腐串,拍了拍老贺的肩膀说“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那群王八在语言上玷污我们浪爷同桌的。”
然后脏辫满脸正义的混入了二中那块阵营里。
“哎!辫辫你见过那个转校生没?”一个染着一头墨绿色的男生坐在桌子上,看到脏辫冲他们这边走来,调侃道“听说转校生是浪爷同桌啊,怎么你们没一睹芳容?”
“见个屁!那姑娘你们最好别惹,人家分分钟碾压你们。”
“呦呵!”绿毛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感兴趣“那更想见见了,你不知道我专门治这种不好惹的,一晚上保准她服服帖帖的。”
脏辫冷哼一声,抄起桌子上的杂志就扔绿毛脑袋上了“你他妈嘴上把点门。”
绿毛当着这么多人面被砸了,脸色很不好,所以说的话更不过脑子“我就他妈说了,明天我还真把她搞到*******信不信!”
哐当!后边那扇门被谢浪用力踢开。
他一只手插着兜,懒懒地斜靠在门边,阴着脸,神色不明说“你明天要把她搞哪去?我刚刚没听清。”
满室寂静,没一个敢接话的。
“走吧,今天停业。”
谢浪撂下这句话后,也没走,而是脑袋靠在门边,低低地再次开口“那个头上带绿的,以后别来了。”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脏辫没一会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兜吃的,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后又溜了。
谢浪有些烦躁的揉了下头,把棋牌室的门踢上,从那兜吃的里边挑了盒酸奶,然后飘回了沙发上。
他打开酸奶,心不在焉的消灭完后,又去书房的跑步机上跑了两个小时。
跑完步的心脏跳的很快,谢浪觉得更别扭了。
他从来不会干涉来棋牌室的人讨论的话题,就算再不喜欢,他会回避,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礼貌的打断。
刚刚绿毛用那样轻佻的语气讨论林明朗的时候,谢浪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不太舒服。
现在旁边的棋牌室清净了,他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消失了。
不过,细细想来,谢浪又觉得有哪块不对劲,林明朗这个人好像从那晚后,就开始莫名其妙的闯进了他的生活,无论是偶遇还是旁边的人提起,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