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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高二四班的学生们拖着那副被假期掏空的躯壳,踉踉跄跄的回来了。

苏河进班的时候,教室里已经趴了几条——,不,趴了几个人了。

东倒西歪的,千奇百怪的姿势,总之都睡的很香。

四班还是原来的那个四班,不会因为放了两天假变个样子,但是苏河皱着眉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直到,穿了一身黑的熊壮壮从后门进来,他怀里抱着一堆书,脸色惨白惨白的像是抹了十层粉底液。

“我知道了!”苏河指着熊壮壮身后,激动地说:“这谁给挂的横幅啊!”

确实,四班别的还真没多也没少,就是横梁上和后边黑板上各多了条横幅。

横梁上写着“十年磨剑试锋芒,百日攻读铸辉煌。”

黑板上那条写着“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

横幅的内容很激励,但是好像是给高三的吧?

苏河生怕自己是因为在网吧通宵了现在产生幻觉了,还专门出了趟教室在走廊里绕了两圈后,又进来看了看。

横幅还在,那些字还有些耀武扬威的赶脚,仿佛在提醒着他,你得瑟吧就,过不了多久,你也是条高三狗。

艹!关键是他还反驳不了!

林明朗出门前,李叔问她中午回来吃饭吗?

她本来想说不回的,但是看到李叔那关切的眼神,突然改了口。

她依着门把手,把鞋穿上,然后轻声说:“中午吃凉拌土豆丝吧,要辣的。”

李叔慈祥的笑着,“行,其他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了。”林明朗背上书包正要出门,李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着急忙慌的穿上外套,跟在她身后。

林明朗疑惑的问:“您要出门?”

“对,我前段时间去菜市场买菜认识了个朋友,他说说森市东边那座山上的菩萨庙挺灵的,我打算去烧烧香,给小姐和老爷求个平安福去。”

林明朗听这话突然愣了下,然后不自在的摩挲了下书包带,瓮声瓮气地说:“再多求两个吧。”

老李把抽屉里的车钥匙翻出来,戴好了手套满面笑意的应着:“好好好,走吧,小姐,今天我送你去学校。”

“嗯。”

今天林明朗没有拒绝,她挺高兴的。

不知因为是李叔一直以来的关心,还是谢浪昨天附在耳边轻声说的那句情不自禁。

今天醒来之后,谢浪给她发了个短信,内容有些让人猜不透。

只一句,“昨晚梦到你了。”

林明朗没有回他,反正等会到学校就会见面了。

因为有的学生是住宿生,需要返校,所以开学第一天的早读可以不上。

但王鸣还是早早的来了,不只他,四班的其他人来的也很早。

他们来了之后都会下意识往谢浪和肖遥的座位上瞄一眼,在看到这俩人还没来的时候,他们通常会选择先养精蓄锐。

王鸣昨天和脏辫他们开着车跑到隔壁市的海边浪了一天,然后又连夜开车回来,他本来想把谢浪也带上,但放弃了。

谢浪那个脾性,别说让他出市了,他连门都不想出。

去隔壁市也是一时兴起,这个年纪尤其喜欢去做那些毫无准备的事情,不仅刺激还印象深刻。

所以王鸣今天早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把车停家里后,撒丫子就往学校跑。

确实,趴桌子上补觉的时候,衣服上的海腥味真是让他印象深刻。

嘈杂的脚步声,桌子拉扯发出的刺耳声,还有女生们交谈哪个明星又和哪个明星传绯闻的声音被揉杂成一个巨大的球,在王鸣耳边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直到他在这个球里边听出了那个慵懒的脚步声。

这慵懒是独属于谢浪的。

所以他出手了,王鸣半睁着眼,迅速的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揪住谢浪的衣摆,嘟囔着:“浪浪,作业拿来,江湖救急。”

他这声音不急不缓,没看出一点急来。

谢浪说什么,把肩上的包扔给王鸣后,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哈欠,眼角因为这个哈欠溢出些生理泪水,他随意的用手背抹掉,然后一只手摸着林明朗的桌子边,腿蹭着她的板凳边缘磨磨蹭蹭的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没有人发现他这一系列小动作,因为所有人都被谢浪的书包吸引了。

尽管谢浪的字是公认的难认,但是不打紧!

他们只要认出谢浪一个字也能给它编完整。

所以不出三秒,班里的后三排本来正在补觉的学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包围了王鸣。

每个人都揉着惺忪的双眼,无精打采的看着王鸣,“鸟哥,好东西要共享。”

“对啊,鸟哥我疯了两天,卷子现在比兜还干净,你得救救我啊!”

突然有人说:“我先看数学行不,你们先看别的,到时候我们再换着抄。”

接着就有人应和:“行啊,我先把英语拿走了啊,等会我找你换!”

另一个:“那我……拿走物理了啊。”

“语文,走了。”

“化学,走了。”

范可乐捏住生物卷子一角,说:“生物——”

还没说完,卷子就被王鸣按住了。

他像是刚反应过来,眼神随着那些带着各科卷子走的人的背影绕了一圈后,才凶神恶煞的看向范可乐,“感动它试试!”

几秒后,他又毫无底气的来了句:“姐!给老子留条生路吧!”

范可乐看着他那护犊子式的坐姿,松手了,然后笑着说:“瞧你那出息,行了,生路给你。姐找明朗借去。”

十分钟后,当范可乐拿到林明朗的卷子时,她哭了。

数学卷子上的选择填空是写了,但是背面,那几道大题下边都只写了个解,然后写了个得数,哦,不,有一道题下边,林明朗还画了个坐标轴,但是范可乐没看懂。

……

然后,范可乐不甘心的翻开其他科的卷子,除了英语有参考价值,生物就是鬼画符,物理那是天书,语文人家干脆没写。

她看着窗外叹了口气,然后说了声:“鸣儿啊,姐对不起你。”

说完后,范可乐干脆利落的起身,拿着卷子走到最后一桌往王鸣桌子上一拍,“五换一,来吧!”

王鸣瞥见了那张英语卷子,他想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有点厉害,惹不起,所以先抄英语吧。

就这样,王鸣以一换五,抄完英语后,他翻到了物理,前看看后看看,然后不死心的又翻了两遍,接着是物理、化学、数学。

这他妈抄个鸡毛!

“范可乐!你给老子过来!我弄不死你!”王鸣气势汹汹的拎着卷子走向范可乐。

然后两人因为看不懂林明朗的卷子扭打到了一起。

边打边吵。

王鸣:“你给我的那是卷子吗!那是太上老君的天书吧!”

范可乐:“那不还有英语吗!你应该庆幸,姐还给你留了条活路!”

王鸣:“不行!我就要浪浪的卷子,你麻溜点快给我!”

范可乐:“浪爷的卷子有比明朗的好到哪去吗!不一样费眼!我都快看瞎了!”

王鸣:“嫌费眼就给我!”

范可乐:“做梦!”

这时,五班来了俩人扒着后门,探头探脑的喊:“鸟哥!作业写了没,快点救急啊!数学数学,我们第一节数学课!”

王鸣和范可乐同时扭头,看着那俩五班的说:“滚蛋!”

这块因为卷子的问题,快把桌子掀翻了,另一边,苏河的前桌扭着脖子喊:“苏河你大爷,你抄卷子脱鞋是个什么臭毛病!”

“我等会卷子没抄完,就中毒身亡了!”

苏河手没停,低着头回了句:“你大爷!我是那么没素质的人吗?”

熊壮壮听到前桌的抱怨后默默地把自己的水杯盖上,然后把被子放到了抽屉里。

透明的杯子里是黑色的药汁,那药壮壮也是第一次喝,并不知道味道这么难闻。

苏河写着写着突然发现同桌不动笔了,他戳了他一下,“看什么呢?作业都写完了?”

熊壮壮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

“哎?”苏河写完最后一行,把笔一扔,扭头看着他的侧脸说:“你是不是又瘦了?我就两天没见你,你怎么都瘦脱相了?”

熊壮壮:“没啊。”

苏河在他桌面上扫了眼,问:“你刚刚沏的药呢?”

“喝了。”

“骗谁呢?就你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了,还不好好吃药。”苏河瞥见抽屉里的那个水杯,伸长胳膊拿了了出来。

肖遥已经对这样的早晨免疫了,所以她很平静地坐到位子上,等着另一波抄她作业的来围攻自己。

一切都如常的走着,除了那两个刺眼的横幅。

高二上半学期在福福和朗勇的啰嗦中不知不觉就剩下了最后一周。

这段时间,王鸣好像发现谢浪和林明朗之间的关系有些暧昧。

比如,前几天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他眼睁睁看着谢浪拿起林明朗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林妹妹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浪还经常动不动就盯着林明朗看,都不带眨眼的那种,有的时候看着看着就笑了。

太诡异了。

还有还有,王鸣坐在他俩身后,上课的时候难免会听到俩人的对话。

有一次语文老师在讲文言文,黑板上她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板书。

林明朗托着腮一脸认真的看着黑板,谢浪斜坐着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另一只……好像是在抽屉里伸着,反正校服挡着,王鸣也没看到。

不过,两人接下来的对话明明很正常,但是王鸣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谢浪问:“讲到哪了?”

林明朗扭头看了他两眼,然后又看向黑板,良久后继续说:“不知道。”

谢浪:“那你在看什么?”

林明朗:“最后一道物理题。”

谢浪闻言,把她跟前的卷子拿起,上下扫了两眼,“怎么不问我?”

“我会。”林明朗声音有些冷,但谢浪却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谢浪拿笔给她在题干圈了两个信息点,把卷子重新递给她:“再多读两遍题,你根基挺稳的,就是太懒,懒得记典型例题。”

林明朗顺嘴回了句:“我记了。”

“哦?记哪了?”谢浪反问。

“心里。”

谢浪低低地笑着反驳:“那不行。”

“你心里已经放不下了。”

他声音清浅,拖着懒懒地调儿,是王鸣以前经常见的那种欠扁的样子。

下课后,王鸣微微蹩眉,转头对肖遥说:“你听见了?”

肖遥嗯了声。

“你觉不觉得—”

肖遥:“嗯?”

“他俩像在调情?”

肖遥笔锋没收住,哗啦一声,卷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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