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沈铭揉了揉眼睛,抬手去摸放在床头的手机,“已经下午一点了么……”穿好衣服打算出去觅食,眯眼看着手机里新来的短信,沈铭笑了笑,薇姐一如既往的大方啊。
“老板,来碗牛肉面,加份牛肉,再来碟咸菜。”出了三叶草左拐就有家牛肉面,味道还算不错,价格也实惠。
一面嗦着面,一面随手拍了张自己嗦面的照片,角度一言难尽,点开微信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是真的帅。
耗子:咋还开始不要脸了?
志飞:爷吐了,求做个人。
楠子:吃面也不叫上我!我看老师的脸快看吐了!
苏茵:也就你这张脸经得住这个角度的考验了……
老孟:作业写了吗帅哥?
……
沈铭放下手机,结了面钱,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去看过老妈了,拐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又去蛋糕店买了些精巧的蛋糕,扬手叫了个出租车。
“去S市南区精神病院。”沈铭闭上眼睛,一时间思绪纷飞。
“到了小兄弟。”
沈铭付完钱后,看着这座环境优美的医院,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我找叶沁。”沈铭敲了敲保卫室的玻璃。
“沈铭来了啊,登下记,东西放下我检查一下。”保安显然也是认识沈铭,笑的很是和气。
“好,谢谢叔。”等沈铭写完登记册,东西也检查完了,沈铭拎起大包小袋往记忆中的房间走去。
“妈,我沈铭。”沈铭轻轻敲了三下门,然后安静的等着房间内的回应。
“是铭铭啊,进来吧。”叶沁声音带着她独特的温柔。
沈铭推开门,看着坐在床上看不出年龄的美妇,周身温柔的气质模糊了年龄的概念,沈铭长相肖父,唯独一双眼睛像极了叶沁,上挑的眼尾带着强硬的倔强。
沈铭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看着身着病服的母亲,认真地询问母亲的病况。叶沁带着慈爱的笑容一一回答。沈铭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母亲渐渐挂不住的微笑,轻声问了句:
“妈,你的病已经可以控制住了吧,为什么不回家?”
叶沁看着已经出落的英气挺拔的儿子,眼睛里的愧疚几乎溢出,她从沈铭六岁时就不顾家人反对执意住院治疗,错过了她最爱的孩子整整12年的成长,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她忘不了她不止一次试图杀死自己的孩子——从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病情开始。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她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身为一名顶尖的心理医生,她怎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理健康?但是她错了,她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心理疾病是很难靠自身去克服的,越来越频繁的发病折磨的丈夫心力交瘁,幼小的儿子被吓得整夜整夜不敢睡觉,她实在没办法再去说服自己,看着镜子里眼神阴郁形容消瘦的样子,她选择了离开。
叶沁回过神看着固执的盯着她眼睛的沈铭,说了沈铭听了很多遍但却一点都不想听的回答:“我的病情还存在着反复,目前还不能回家。”
沈铭有点麻木的听着这个答案,实在没有反驳的力气,沈铭也曾据理力争过,但是母亲的精神状态一直有些脆弱,他也不敢同她吵,他明白他妈的顾虑,差点杀死自家孩子的恐惧几乎压垮了这个曾经坚强的刀枪不入的强者,变成了现在这个锁住自己一步不敢踏出的叶沁。
叶沁不想沈铭每次来都和她不欢而散,她强行岔开话题,宛若年少时调皮又活泼的样子,带着卦的神色,伸手拽住令她骄傲的孩子,晃了晃他的胳膊,带着些许娇俏的问道:“我的铭铭长得这般帅气,有没有女孩子被迷得非君不嫁啊”
沈铭看着卦的母亲,他拿这样的母亲没有分毫办法,他最喜欢叶沁这样笑,好像时间回到了她的少女时代,她未曾遭受过丝毫苦难。
“别人家的妈妈可都严防死守的生怕自家孩子早恋,怎么偏偏就你与众不同,好像恨不得给我定个娃娃亲好满足你的卦心理。”沈铭伸手点了点亲妈的额头,一脸的无奈。
“话说我和你爸爸也是早恋啊,啧啧,青涩的青春啊。”叶沁一脸骄傲。
“叶沁女士我劝你要善良啊,你儿子单身呢!”该说不说的叶沁同志和沈辉同志的爱情的确是羡煞旁人,高中定情大学毕业就结了婚,读博期间有了沈铭,25岁就拿到了A大心理学博士学位的叶沁在前半生过得肆意张扬。
“铭铭你,最近和爸爸还好吗?”叶沁有点担忧,自从一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沈铭和他爸爸的关系几近决裂,两个人都是倔极了的性格,谁也不肯低头,叶沁已经一年没见过两人同时出现了,她身体不好,两个人约定成俗的瞒着她,让她即使想劝都无从下手。
“啊,好多了。”沈铭条件反射的捻了捻指尖,他妈对当年的事还是不太了解的,年少的沈铭心心念念想着做出点成绩来给妈妈一个惊喜,所以从来没有和妈妈讲过他为之努力的梦想,等他想要和妈妈分享喜悦的时候,他的梦想被发现,然后变成了一段空想的梦。他爸也没把这当事,无论是当年近乎疯狂的反抗还是后来的两看相厌,他一直都认为不过是孩子的叛逆期,回家次数越来越少也没放在心上,反正男孩子在外面摔摔打打的也没什么关系,犯不上用这事打扰养病的妻子。
“是吗……”她当然看得出沈铭的言不由衷,她实在是了解自己的丈夫,控制欲强,人还蛮横,唯一制得住他的叶沁前几年处于病情的关键期,实在没精力处理丈夫和孩子之间的矛盾,她这个母亲和妻子都做的失败极了。
沈铭在医院陪母亲待了很久,叶沁看天色已晚,将沈铭撵走,担心太晚回家太不安全,这个医院虽然治疗水平很好,但是地理位置难得一见的偏僻。
沈铭给刘楠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个车来医院接他,这地方来倒是好来,想走实在是靠运气。
“没问题,我打车去接你。”刘楠家和沈铭家住的不远,俩人连同崔昊陆志飞都是打小玩到大的朋友,一向靠得住。
沈铭从兜里掏出根烟,没点,就是用嘴叼着,手插在兜里不断摸着打火机,想像从前一样毫无顾忌的点燃,感受烟草带来的清醒,却怎么也拿不出打火机。
“难不成还真被老孟那家伙打动了?这太恶心了,谈梦想什么的。”沈铭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嗤笑,但却始终没有点燃那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