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性格得改改,我一回来就听到太子退婚的事情,怕韵儿心底闷,才拿了帖子回来。”
被师弟,师妹愤怼的有些没面子的舒乐,强行找借口把自己掉下来的面子挂上去。
“是他有眼无珠,韵儿有什么可闷的。”从桌子上抽起自己的长剑,对舒乐说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安歌转身出门,找地方补眠去了。
跪坐在舒乐对面的谢清韵捏着手中的请柬,看了一眼今日话特别多的舒乐。
“师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人都被你气走了,在绷着也就没意思了,望着安歌翻上屋顶的背影,谢清韵斜睨了一眼故作神秘的舒乐,无聊地问道。
“果然还是我家韵儿最懂我!”心满意足地看着谢清韵把自己的空杯斟满,舒乐满足地感叹一句后继续道。
“我来长安的路上遇到一窝土匪,非要请我去做客,我看这些人盛情难却,就随着他们去住了一晚,原本想着穷乡僻壤里的土匪窝,也就能凑合睡一觉,谁曾想这土匪窝里还当真有宝贝,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端着手中的茶杯,舒乐看了一眼眉眼恬淡的谢清韵,有些好笑地问着。
“师兄自小跟在叔叔身边,这世上的宝物应当没有什么能入得你眼的,被你叫做宝贝的自然不是俗世之物,也只有碧落黄泉里的东西才能勾起师兄你的兴趣了。”
端着手中的春茶放在自己的鼻翼间嗅了嗅,谢清韵勾唇淡淡地说道,对舒乐嘴里宝贝并不怎么上心,说完了才看向对面笑的神秘自得的舒乐。
“是啊!的确该在九泉之下的人,竟然出现在土匪窝里,你说我可是活见鬼了!”谢清韵八岁就到云梦山与谢泌一起生活,十二岁下山与谢混征战西北鞑靼,胆识和谋略比起自己的两个哥哥,谢朗和谢曜毫不逊色,那个时候就与谢混相差无几。
但谢泌说‘树大招风,刚极易折’只让她在军队里待了不到两年,就把她重新接回云梦山,直到今年已经年满二十一岁的她才回到长安与太子完婚。
他们师兄妹三人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猜透对方的心思,何况清韵又是他们三人中,心思最为细腻的那一个,即使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的,舒乐也不觉得奇怪。
“若当真是见鬼了,师兄此刻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估计是牛头马面都渎职了!”瞧着舒乐勾唇,谢清韵耸肩一笑。
目光撇向窗外,瞧着已经没有踪迹的安歌,目光微沉,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果然到了风雨欲来的时候了。
“韵儿不觉得我是福大才命大的吗?”安歌性格冷淡,刻板,向来不懂幽默,如今回到长安清韵那一身灵性似乎也还给云梦山了。
“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福大命大很简单,明日就烦请师兄和我一起去赴约吧!”目光落到旁边的请帖上,谢清韵随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舒乐,云淡风轻地说道。
说话的时候谢清韵把手中的请帖摊开,让对面的舒乐看清楚,这送请帖的人到底都有谁。
舒乐的目光落在请帖最上面的小楷花贴上,浓密的墨眉上扬,瞧着眉眼含笑,笑的云淡风轻的谢清韵,抬手收起桌子上的请帖诚恳地问道“这叫什么?”
“作茧自缚吧!”放下手中的白玉瓷杯,谢清韵的目光落到宁永公主的名字上,琥珀色的眸子里溢满了同情,很用力地压下自己上扬唇角,才能神色认真又慎重地道。
说完目光又落到眼前的请帖上,自己与表哥,师兄的情意与自己的一母同胞的两位长兄无异,与他们有关的事情,不管是鸿门宴,还是刀山火海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迎上去。
次日晨起谢清韵换了一身青衫长裙,一头墨发被流悦梳成了雅云髻,还插了两根簪子,原本流悦是想给她在插上两根步摇的,好在谢清韵眼疾手快,先一步把那两根步摇握到了手中。
转身的时候一左一右地插到了流悦和凝霜的脑袋上了,瞧着两人惊讶的神色,谢清韵随意淡然地解释道。“我这头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两个放在你们头上刚好!”
换作别人家的主子赏了丫鬟首饰,这做丫鬟的不用三叩九拜地感谢主子,怎么也的喜笑颜开地感激两句吧!
可谢清韵身边的两个丫头不仅不领情,还反其道而行,流悦差点跳脚,一副朽木不可雕地望着谢清韵,扭着手中的帕子告诉她。
“小姐你今天是去见,杨静娴,那是你的情敌,太子就是因为这个女人退婚的,小姐你该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点,让他后悔去!”
流悦的话说完,站在一边的凝霜露出很同样的神情,很是严肃地告诉谢清韵。“小姐你要懂得,只有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女人,才有资格,风雅绝代,让男人宠爱。”
站在旁边欣赏两个丫头的谢清韵,看到两人的狰狞的神色后,痛心疾首摇了摇头。
“你们忘了女为悦己者容,太子都不喜欢我了,我还悦他做什么,何况还有句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我这么去棒打鸳鸯太缺德了.
人家真心相爱,我就该成全。”自小就跟在谢泌身边长大的谢清韵,虽然没有把谢泌骨子里精髓学到,但还是学了些皮毛的,比如他那一身清雅出尘的气质。
加上谢清韵那双晶莹剔透的琥珀目,只要她稍微用点,就是一副云淡风气,与世无争的出尘模样,除此之外她的嘴巴也因为和师兄,表哥,学子们斗智斗勇多年,比她们这些深墙内院里的小丫头可是利索多了。
别说面对这两个小丫头了,就是把朝堂里的清流们,老学究们,都拉到跟前来和她辩论,若她不肯放水,那些人也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好在谢清韵的骨子里始终带着谢家人的正直,不会恃强凌弱,也就吓唬她们两句就算了。
“还有,你们两个小丫头,要记住相由心生,这些杂乱的小心思,日后可不能在有了,赶紧回屋去把《女戒》,《女责》抄一遍,等我回来看!”
谢清韵到长安一个多月,在将军府人眼中自家小姐的性格就是那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随和又与世无争,甚少有认真的时候。
加上这次退婚的事情,大家都觉得谢清韵是个温暖无害,心宽似海男人都比过的巾帼英雄,可这样的人在这长安城里,哪能不被人欺负,本想着给她做左右护法的两个人,如今就这么被谢清韵给留在家里了。
两个人是无力又焦躁,急的流悦终于跺脚了,而来接谢清韵出门的舒乐看着屋里跳脚的小丫头,微微地挑眉看向谢清韵。
“我素来是守规矩的,屋里那两个人自然是像我,放心吧!不会有人出来打扰我们的。”顺着舒乐的目光往回看了一眼,眉眼舒朗的谢清韵,很是骄傲的开口。
站在他身边的舒乐,瞧了一眼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谢清韵,很是放心地晃开了手中的折扇。“嗯,你的脸皮能厚过城墙,我也就放心了!”
欲上马上的谢清韵要不是自小习武的,非得从车辕子上载下来,此刻踩着车辕子,青衫白衣的的人微微地转头,清雅舒朗的眉眼间泛着随和无争的气息,上扬的樱唇啜着三月春风,温和有礼地看着身后摇晃着扇子,满脸慈兄善父神色的舒乐。
“近些日子,长安城里的风有些大,师兄刚刚说了什么?”清缓柔和的声音不急不躁地伴着清风缓缓舒展开来,这柔和的声音在春日里落到人耳中,异常的温和。
站在门口的小厮和车前的马夫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风姿绰约,温婉清雅的小姐,暗暗想着当初听说小姐随着将军与两位少爷征战过沙场,这样的女子一定和少爷与将军一样。
不是身形彪悍,就是虎背熊腰的,好一点也是只母老虎,在得知小姐要回来与太子成婚的时候,家里的小厮丫头,都在为风姿卓越,玉树临风,沉稳自持的太子殿下委屈一下。
谁知道小姐一回来,众人才发现,小姐不仅长的温婉柔和,这气韵也是不染纤尘,性格上更是善解人意,而且上过战场的小姐还不似长安城中那些金枝玉叶,闺阁小姐一样,虽然端庄优雅却透着女人的小家子气。
她们家小姐,舒朗起来,那副潇洒的劲头绝不输七尺男儿,最难得的是小姐的心胸性格,不仅不似将军那般暴躁,动不动就揍人,还很通情达理,这么好的一个女子,绝对能母仪天下,太子退婚,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来是他的损失。
当然这些都是将军府中下人们私底下谣传的,就算谢清韵听了也会当做没听见,府中的其他人也是一样,要是传到了外面,那些是不是会当做耳边风她就不清楚了。
“殿下,谢姑娘的马车过去了,咱们是不是也到海晏楼去?”站在珠玑阁楼顶的云舟看了一眼,面色深沉,默然地站在自己跟前,不知道想什么元偲瑾,尽职尽责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