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安歌给这位太子殿下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说话还敢不敢这么口无遮拦,却忘记刚刚挑衅的是自己。
由于实在不想看到元偲瑾那张脸,但是自己也的确打不过,舒乐说话的时候,抬手梳理一下谢清韵顺滑如绸缎的长发,颇为轻柔地道。
“我们谢家的人向来不会将就,何况有我和安歌在你身边,日后定会护你周全!”
“叔叔说,人生若蜉蝣,花开一季,草木一秋,人生不过弹指一挥间,春蚕不识秋霜,夏虫不见冬雪,有些人命中注定无缘,我谢清韵虽为女子,也懂人生一世,有轻如鸿毛者,有贵如泰山石,自是不会轻贱了自己,愧对谢家列祖列宗!”
这话比起元偲瑾露骨的羞辱要温和的多,但是对元偲瑾的讽刺却不比那一句幼稚的话少,听着元偲瑾说完,谢清韵都有些错愕,怀疑元偲瑾被人下蛊了吧!如此幼稚的话,可不是沉稳内敛的太子殿下能说出来的,才会给舒乐时间先讥讽了元偲瑾一顿,自己在来补刀拉仇恨。
“一笑则天下兴,一怒则诸侯惧,谢先生不愧是我大魏的白衣卿相,教出的弟子和侄女都这么伶牙俐齿,与众不同!”
扫了一眼贴在一起的两人,收回心神的元偲瑾压下心底躁动,沉稳持重地开口,对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也有些心惊。
如此不顾礼数,掌控不住自己情绪的事情,也只有在小时后被谢清韵气到绝食的那一次,难不成对面的人真是自己的克星,遇到她就会不正常。
斜睨一眼两人心底冷笑,他元偲瑾自小到大,除了被谢清韵羞辱过一次,激怒到口不择言外,从来都是他修理别人,日后在遇到她,一定要压住自己脾气不然这些年的沉稳,冷静就白练了。
“殿下谬赞了,清韵愧不敢当!”眼前的瘟神终于走了,谢清韵和舒乐站在元偲瑾的身后,舒乐的脸色有点发青没有吭声,谢清韵到是好脾气地应了一句。
跟在元偲瑾身后的云舟,看了一眼这对一唱一和把殿下气到口不择言的师兄妹,心底很是佩服!
这么多年还没有谁在殿下跟前这么嚣张,惹的殿下说出那么尖酸刻薄的话,就冲着一点,云舟也要给这两人行一个礼。
“不是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吗?”怎么云舟如此的客气啊!客气的舒乐都不好意思对云舟下口喷毒了。
“出淤泥而不染呗!”谢清韵翘着小拇指,用十指和中指捏着舒乐放在自己腰身上的大手,缓缓地把他拉开,脚步轻移转身到舒乐的对面。
“韵儿啊!要说你不记仇,连我这个做师兄的都看不过去了,这个太子殿下遇到你……”
目送着元偲瑾离开的背影,站在楼梯口的元偲瑾,缓缓地转身看向谢清韵,由衷的感叹道。“也真是三生不幸啊!”
虽与这太子殿下不熟,当然自己也不喜欢他,但是看他被谢清韵逼的懊恼,愤恨又不能发作的样子,大快人心之中还有点同情他了。
被自己亲师兄这么夸赞谢清韵似乎颇为受用,笑呵呵地转头看向舒乐。
“你以为我愿意在老虎头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吗?”她又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要不是她和元偲瑾的关系过于恶劣,她也不用迂回,用永宁做诱饵,钓着元偲瑾跟着她们走了。
“不过他幸不幸运的我不清楚,师兄你可要懂得惜福,以后不要随便作死,我这么忙不一定次次都能护你,还有你刚刚那一句我愁嫁话,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就好自为之消停会吧!要知道和这么一个混迹朝堂多年的太子打交道,可比在云梦泽里斗蛐蛐危险多了!”
抬手拍了拍舒乐的肩膀,谢清韵语重心长地叹息一声,目光却落到元偲瑾离开的马车上,这才只是个开始啊!
如今的元偲瑾还处在被安排不自知阶段,等到他意识到自己想要拉着他做什么的时候……实在想不出会发生什么的谢清韵,只能在心底里暗暗祈祷列祖列宗们一定要保佑自己呀!
“惜福?要不是师父曾教过我轻功,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要等着你这个重情义的兄弟,到云梦山下的墓地给我送酒送菜了。”
舒乐抬起手中的破扇子,不偏不倚地敲在谢清韵放在自己肩上的小手。
“这不是物尽其用,轻功不就是用来逃命的吗?像你一样用来躲姻缘岂不是有违叔叔的一片苦心,何况你比我年长,你就不愁就嫁吗?”
杨静娴今天开口请她去丞相府,比她当初预想的简单多了,也就是借舒乐的名字一用让永宁先行离开,瞧着舒乐大惊小怪的样子谢清韵觉得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敲打就发飘,为了舒乐好她还是得敲打他两句。
“说到这里我也很奇怪,你说这永宁公主不仅人长的可爱性格也好,既没有皇族人的娇矜自傲,还很重情重义,为了你的救命之恩主动以身相许了,你怎么总躲着人家让一个小姑娘那么伤心,你的良心就不疼吗?何况你都这个年纪了,在蹉跎几年‘人老珠黄’了当真就危险了?”
侧身看着摇晃着破扇子的舒乐,谢清韵在教训的舒乐的时候,觉得永宁一片真心维护自己,她却利用永宁刺激元偲瑾,这件事做的总有些对不住她,不管是出于感激还是友情都得为永宁做点什么,不然她这种善良,正直的人良心有点不安啊!
“报恩?师妹你这么会讲大道理,你该和安歌讲一讲,常晴当初可是救了他的小命,他却去伤人家的心,这种恩将仇报的人才会良心不安!还有我刚刚说那句话,只是为了给你找面子,你不用这么小气揪着你师兄不放吧!”
一直很有君子,很儒雅斯文的舒乐自认为与安歌比起来,自己好歹是救人的,不想和永宁在一起那也是高风亮节,行大恩不求谢,安歌才是最没良心的,他是知恩不报。
“嗯!我知道啊!所以刚刚我一直站在你这边!”往楼下走的谢清韵大度又温和地看了一眼舒乐,一副我很好说地道。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激你没有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对付我!”
握着扇子跟在谢清韵身边,瞧着她温雅无害的样子,舒乐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学不乖呢!刚刚他就该只看戏不上出场,不然也不会被倒打一耙费力不讨好。
“这倒不用,咱们这交情用不着这么客气,不过你要是实在想感激,日后报恩就行不急于一时!”好说话的谢姑娘很是善解人意地对着舒乐笑了笑。
“真是狗咬吕洞宾,幸好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好久没回长安城了,趁着陌上花开春风正暖,咱们也去看看这长安的美景吧!也让我放松一下!”
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聊的舒乐,拖着一脸善解人意,眼中写着我就是不满你说我嫁不出去的谢清韵往马车边上走。
“说不准现在的将军府里就有一株,含苞待放的娇花可以赏,师兄不必这么舍近求远吧!”看着一心要做儒雅斯文圣人的舒乐,有这么狼狈的样子,谢清韵要是不开心乐呵乐呵都对不起这难得的机会。
已经上车的舒乐看了一眼,跟自己逗闷子的谢清韵。“你要是在这么调皮下去,我就去……”
“师兄想去我一定舍命陪着,或者我先回家去让厨房备一下晚膳,等你回来可好!”上车的谢清韵打断舒乐的话,舒朗的眉宇间一片赤诚,琥珀色的眸子跳跃着兴奋的光芒,看人闹不嫌事大地望着舒乐。
见舒乐不回话,谢清韵接着道。“当然要是你不回来也没关系,我就让永宁多在家里住几日!”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清灵的眉宇间多了些捉黠,眼神却变的乖巧只是唇角扬的有点高。
“你呀!就算计我的时候最顺手。”本打算坐车转悠的舒乐忍不住回头,手中的破扇子直接敲到谢清韵的脑袋上笑骂道。
“师兄你怎么能如此不谦虚呢!明明还有表哥,我算计起他的时候也是很顺手的。”跟着舒乐登上车的谢清韵颇为严肃地道。
瞧着舒乐满眼无奈的神色,谢清韵只得收手住口,但她当真想不明白,永宁公这么好的女孩子他都躲他还想要什么样的,还有表哥与常晴姐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想着谢清韵忍不住叹息一声,知道舒乐不打算再聊了,她也不准备闹了,侧头看向车外,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想着事情,如今看着窗外柳梢新月,霓虹灯明,这长安城里的繁华景色,当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啊!
不过绕了这么久,她们坐在车上的人都有些累了,拖着车又拉着人的马一定更累了!谢清韵抬手掩下一个哈欠,今天当真是没有白出来。
“下车了,你还在琢磨什么呢?”感觉到身下的车子停下来,侧靠在一边闭目养神,不想被谢清韵奚落的舒乐睁开眼睛,看向对面撩着车帘子赏风景的谢清韵提醒道。
“我在想这皇城里的水土就是养人,你瞧瞧这长安城里的姑娘,一个塞着一个美!”趁着车门未曾打开,谢清韵放下手中的帘子看向旁边的舒乐,琥珀色清凌凌的眼中闪过一抹戏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