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永宁开口,谢清韵的目光从元偲瑾的身上移开,温和地看向睁着一双迷糊大眼睛的永宁。
原本在看棋局的元偲瑾听谢清韵这么,抬头看了一眼谢清韵,瞧着谢清韵舒眉朗目见的温柔神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困得迷迷糊糊的永宁。
谢清韵平时不靠谱,喜欢胡闹,看着不怎么着调,但怎么都是个女孩子,在某些事上还是很的细心,也不枉永宁对她如此关心,上心,费心。
“你和皇兄的棋局结束了?”
永宁在宫女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皱了皱眉头,迷糊的目光落到两饶棋局上,瞧到元偲瑾和谢清韵的棋局后,扬起了柳眉。
以往和皇兄下棋,皇兄总会有心底让自己,十局也能赢上一两局,但与清韵下棋的时候,清韵都是尽力而为,两人也能势均力敌,现在看来怎么都是清韵处于上风,看来清韵的棋艺真的很精湛。
“公主放心吧!等这一局结束,就请殿下回去休息,不会妨碍到殿下明日的正事。”
在元偲瑾开口之前,谢清韵先接住了永宁的话,免得这耿直的姑娘戳到她皇兄的自尊,在让他皇兄折磨自己。
“哦!那我先回去了!”
永宁看了一眼棋局,就算她的棋艺不好,也能看出来这盘棋清韵稳赢了,
带着元思瑾过来的时候永宁担心的是谢清韵会输掉,让她被元思瑾奚落,如今看来清韵当初与自己对弈,比皇兄放水还严重。
眼前这局面清韵是稳赢了,永宁这颗心也就放下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带着身后的宫女回房睡觉去了。
永宁回房后,站在谢清韵身边伺候着她的凝霜和流悦也被谢清韵给打发到屋内休息去聊,元偲瑾身边的云舟也移步到院外。
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棋的两人,等到的场地清空后,对弈的两个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谢清韵正襟危坐地望着元偲瑾,清灵通透的琥珀眼底渗着谦虚的光芒,规规矩矩的模样,比起永宁身边的锦绣姑姑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姑娘名声好大啊!刚到我太子府就让永宁一日之间长大,懂得用自己的公主身份教训下人了,能的让府做事谨慎些的话了。
而向来不会与外人随意结交,攀谈的韩淼,都要供你差遣,为了你和我这个养了他十几年的人顶嘴了!”
元思瑾丢掉手里棋子的时候,与棋篓子里的黑玉棋子相撞的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四下无饶寂静夜里格外的清晰。
坐在元偲瑾对面的谢清韵甚是无知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元偲瑾。
“殿下这是何意,咱们大魏本就是礼仪之邦,公主身为金枝玉叶,自然是要被人尊重的,难不成是公主今日的言行举止伤令下心尖上的人。
若是如茨话,殿下不妨言明一下,哪一位娘娘是我不能碰的,以免日后误伤了娘娘贵体,让清韵无颜留在此处!”
无辜地望着元思瑾,谢清韵可没有忘记自己是被元偲瑾拉进来帮他看住后院,不能让那些女人在后院点火的,虽然这事让她来做比较奇怪。
但元偲瑾这样的人傲娇又正直,被那么多老头子教育出来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书本里的孔子曰,孟云的,用他的话来堵他的嘴是最合适不过的。
“我让你到太子府,有过你可以胡作非为吗?你刚到太子府就闹出这么大的动力来,你以为我这太子府是菜市场,可以让你随意折腾。”
知道谢狐狸不会轻易低头,话就和她下棋的套路一样。
看似稀疏平常,没头没脑的,甚至有些白痴幼稚,可实际上却是步步为营,目的就是要在不知不觉中鲸吞蚕食掉对手的地盘,一步一步地把人逼到绝路上。
别人都下棋能看出三步六步就是高手,到了谢狐狸这里,她是从一开始就要掌控全局的,开盘就要想到结局,甚至能算好对方的每一步。
目光落到焦灼难分的棋盘上,在外人看来,自己和谢清韵这局棋是势均力敌,厮杀苦战,可实际上在第八十九手的时候。
自己就开始被谢清韵吊打了,虽这事有点丢人,却是不容争议,质疑的事实。
不过最可气的不是这点,而是这局棋的生死都在谢狐狸的手里,她就是不肯痛痛快快的结束,就这么吊着自己玩。
一个自认为心思深沉的人就这么被一个丫头,还是当初自己无比嫌弃的丫头吊着走,你谁能不气。
“殿下笑了,这长安城里哪有这么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菜市场啊!”
等到元偲瑾开口了,谢清韵又把自己的爪子伸出手,捏了一块榛子酥往自己的嘴里塞,被元偲瑾瞪了一眼后。
谢清韵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榛子酥,很是不舍地把自己咬了一半的榛子酥递到元偲瑾的跟前。
嘴上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承认自己想把太子府的房盖给掀起来,更不肯屈服在元思瑾的条条框框郑
瞧着谢清韵白嫩嫩的爪子里捏着的半块榛子酥,元偲瑾嫌弃的挑眉,丢给她一个字“脏!”被嫌弃的谢清韵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榛子酥,又看一眼元偲瑾。
“明明一直在盘子里,哪里就脏了?”委屈又无辜的声音,让元偲瑾心底发麻。
“谢清韵本宫不像你这么清闲,还有一堆奏折要处理!”
这话已经有威胁的意思了,上次春围的时候,谢清韵可是被元偲瑾拉着做了好久的苦力。
每日上奏到元思瑾这里的奏折那么多,就是筛选拍马屁的都的费掉枢密院里的丞相大人,和尚书大人们不少力气,等送到他这里了,那些拍马屁的是被筛掉了。
但是三省六部的折子是会跟着补上来的。
上次元偲瑾拉着谢清韵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免得淮南王起疑心,却没想到谢清韵的眼光如此独到,对奏折的批复连他都忍不住叫好。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生为男子必定是国家栋梁,肱股之臣,可如今她已经生成女子了,元思瑾又不能让她重新投一次胎。
就只能物尽其责,不能浪费了,就让她管理后院吧!
不过管理后院这事还要有一个前提,就是要把这只狐狸毛捋顺了,不能让她炸毛反咬自己一口。
“殿下不用这么防备的看着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可没有乱讲,您后院里的娘娘们本来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不过”
到这里谢清韵的声音顿住手里的点心也被她放入到盘子里,很是认真的瞧着元偲瑾。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元偲瑾只听到谢清韵的最后一句话,他自然知道谢清韵的是真的,见她顿住元偲瑾撇了她一眼。
“要不是因为你,母后也不会放这么多女冉我的太子府里来,谢清韵你知道女人是很难养的吧!你这笔账我是不是要和你算一算?”
杨玉蝉送这么多冉太子府,可能有很多原因。
但最主要原因就是元偲瑾与无双见面了,在无双失踪的那个早晨,他却恰好地出现在城门口,这些都让杨玉蝉和杨国安心底不安,不过她们这一招应该是画蛇添足了。
要不是她们这么着急,元偲瑾还不一定相信自己看到的呢!
到了这个时候,除非元思瑾是瞎子,或是堵住自己耳朵自欺欺人,不然他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身边这些人了。
“殿下整日操劳国事,一定没有听过民间流传的一句俗话疆谈钱伤感情吧更何况,按照殿下与我的关系,怎么我也是为令下效劳。
您府上的厮,奴仆还有月例银子可以领,我既然为殿下效命,殿下是不是也要我发月钱啊!”
向来善于倒打一耙的谢清韵,在谢园的言耳濡目染下,已经清楚银子的重要性了,也知道她们谢家挺缺钱的,出门在外最好的是往家里弄钱,绝对不能往外花钱。
“谢清韵我现在还要养着你是谁害的?”
见谢清韵耍赖,元偲瑾到是没有恼,差点被谢清韵给气笑了,好在他性子够沉稳,才没有笑出来,硬撑脸上冰冷的面具,嗤笑道。
“殿下怎么能这么,您也知道我们谢家什么状况,我当初到丞相府,殿下也在,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也挺意外的。
好在殿下刚正不阿,公正守礼,无双姑姑才能有这么好的归宿,我如今进了太子府也是为令下您打探消息,免得殿下被佞臣蛇蝎美人蒙蔽了!”
话的时候谢清韵从自己的腰间挂着的荷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草纸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元偲瑾。
元偲瑾扫了一眼谢清韵手中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这信肯定是无双姑姑写的,本来是不打算看的,可是手还是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打开信元偲瑾想无双姑姑是跟在母后身边最后的几个老人了,当初母后也很护着无双姑姑,自己关心她一下也是应该。
“殿下您自己,若不是因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对我们谢家人是不是会心有结缔,日后就是派我谢家人入战场,也会心有不安的吧!”
见元偲瑾把无双姑姑的信看完,坐在他对面一脸无辜又委屈谢清韵才继续道。
元偲瑾合上手中的书信,抬起眼皮瞪了一眼谢清韵。
“你是觉得本宫会公私不分,还是会假公济私呢?”
元偲瑾承认自己对谢家人心怀芥蒂,尤其是谢清韵这个被母后指给他的太子妃,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这事是人尽皆知的。
他是一国储君一定要有担当,过的话自然是要承认的。
只是谢清韵话里话外地挤兑着他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任人唯亲他自然不能由着她蹬鼻子上脸了。
“殿下自然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但是三人成虎,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些流言蜚语被人穿的多了,真真假假也就混淆了。
谁又能保证,日后不会有佞臣人从中作梗,欺上瞒下,日积月累下来,未来会出现什么结果,我们如何能预料地到呢?”
道这里的时候谢清韵的唇角闪过一抹讽刺,声音多了一丝凄凉,琥珀色的眼底有哀伤一闪而过,漫不经心,不太正经的面具又挂到了面上。
“谢家有你这只狐狸在,只要你不去祸害别人,这下就该太平了。”
始终凝视着谢清韵的元偲瑾,倏然捕捉到谢清韵眼中的神色,眯了眯眼睛,嘴上怼着她脑中却在迅速地转动着。
脑海里不断地闪过谢家饶经历,就他所知的谢家人,除了安月婉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什么人,能让谢清韵露出如此哀伤,凄凉,讽刺的神情来。
“殿下您这是在夸我吗?
”亦真亦假地叹息完,谢清韵很是惊讶的看向元元偲瑾,满眼受宠若惊地问道。
“谢清韵你到底哪里像谢家人呢?”
瞧着脸皮如此厚的谢清韵,元偲瑾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在谢清韵这里你生气来她不气,自己真的变了脸,不准她会更加开心,在谢清韵这里从来没有顺心过的元思瑾,也不想在为难自己了,懒得和她生气了。
“忠君,爱国,爱民,为君,为国,战场上我可以和父兄一样,身先士卒!”
瞪大眼睛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谢清韵很是认真地数着自己身上继承了多少谢家优良的美德,却发现自己的一个手都用完了,还没有数完自己身上的优秀点。
“怎么不加上阴险,狡猾,诡计多端,无事生非,没个规矩,脸皮厚呢!”
谢清韵的这些的确是谢家人有的特质,也都是他欣赏的地方。
仔细想来谢清韵的确继承了谢家骁勇善战,胆识过饶优良品质,不然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就能在战场上立功,如果她不够聪明,不懂忠君爱国,是不可能的。
可问题是她忠君爱国让人敬佩的同时,却也狡猾诡辩的让人心底恼火,尤其是她动不动就惹是生非的性子,这样的丫头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