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梳子脱手的那一刻,老婆子痛苦地呻吟出声,瞧着自己手腕都被玉佩打折的老婆子,见谢清韵来没有露出任何恐惧的神色,反而的对着身边的小太监吼道。
被这变故吓的面色惨白的人小太监,在看清走在谢清韵身后的人是谁后,噗噗咚咚地垂着脑袋跪到了地上。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颤颤巍巍的声音,战战克克发抖的身子,在烈日炎炎的日头下看着是格外的可怜。
“殿下!”嘴里鬼哭狼嚎的婆子,一听到身边人喊太子,手腕上的疼都没了,转头望向神色冷淡元偲瑾和面含杀气的谢清韵,赶紧跪到地上磕头。
“呵,这些年我当真是固落寡闻,如今到了长安城算是开了眼界,终于知道什么叫狗仗人势了。”
冷笑一声谢清韵抬起腿就是一个窝心脚,踹的老婆子直接翻滚到地上。
“噗!”
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殿下,救奴才!”
见谢清韵朝自己走过来,老婆子面如死灰地看向元偲瑾。
元偲瑾在这群人的心中是最为公正无私的,最为孝顺的,谢清韵当着他的面行凶,他定然不会袖手旁边,也不会见死不救,更不会任由她人滥用死刑杀人。
“先救人!”
元偲瑾也没让老婆子失望,伸手拉住浑身透着萧杀气息,目光凌厉,气息冰冷的谢清韵,把人拖到自己怀里,压低了声音道。
谢清韵靠到元偲瑾的怀里,看了一眼被元偲瑾握在手里的手腕,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殿下说的是,我怎么忘了,这里是大魏的皇宫,就算今日流悦和凝霜被打死了,也是她们不懂规矩,以下犯上,咎由自取的结果。”
靠着元思瑾的谢清韵一瞬不瞬地盯着元偲瑾,迎视着他浅淡的桃花眼地翻涌出来的目光,往回扯着手自己的手腕。
之前和元偲瑾挑衅的时候,谢清韵就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元偲瑾,见到浑身是血的流悦和凝霜时,谢清韵的确起了杀心。
被元思瑾拉住后,怒火攻心的谢清韵缓住了情绪,理智稍稍地回笼,这个时候动手不是最明智的选择,反而会给杨玉婵握住把柄,流悦和凝霜的苦就白受了。
“殿下放手吧!就算我不在长安城里长大的,也懂得长安城里的规矩,宫里的人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动板子用刑,那叫提携。
若是我们这些贱民伤了你们宫里的人,就是大逆不道,这两个丫头宁愿配上自己的性命,都要护住我,可见我这条命在她们眼里有多珍贵。”
凝视着谢清韵清灵通透,冰冷无情的目光,元偲瑾握着谢清韵的手紧了紧,。
“呵!”嘲弄地笑了一声,谢清韵暗用内力,趁着元偲瑾没有发觉的时候,顺势挣开了元偲瑾的钳制。
“殿下不是说救人吗?”
被谢清韵挣开,元偲瑾面上神色一滞,目光落到谢清韵走向流悦与凝视跟前的背影上。
“小姐!”一手托着流悦的脸颊,一手拦着她身子的凝霜泪眼婆娑地看向谢清韵,哽咽地喊了一声。
“你还能自己走吗?”
蹲下的谢清韵抬手摸了一下流悦满是鲜血的脸,蹙眉看向凝霜,颤抖着唇瓣,轻声问道。
“嗯!但是流悦她……”
抱着流悦默然流泪的凝霜仰着头,眼底满是恐惧地望着谢清韵。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回家,去找两位兄长。”
伸手去抱满身是血的流悦,谢清韵颤抖着声音安慰着凝霜,安慰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挂在眼眶上的泪珠悄然划过脸颊,染湿了她青色的衣衫,让自己的视线更加清晰。
“我来!”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谢清韵身边的元偲瑾,伸手要从谢清韵的怀里抱起昏迷不醒的流悦,低沉地开口道。
“流悦身上满是污秽,恐玷污了殿下贵体华服,不敢劳烦殿下帮忙。”
躲过元偲瑾伸过来的手,谢清韵小心翼翼地把流悦抱起来,冷淡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平静无绪拒绝道。
“小……小姐……什么都没……做过。”
流悦的后背交错着鞭伤,血肉模糊了一片,只要稍稍一动就会被扯开。
谢清韵抱着她时尽力躲开她身上的伤口,被谢清韵抱在怀里的时候也知道是疼醒了,还是梦魇了,蹙着眉头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流悦,我带你回家。”
好不容易逼回泪水的谢清韵,听了流悦的话潮气又染上了眼眶,望着怀里疼的五官都要皱到一起的流悦,谢清韵轻声安慰着。
双手撑着地站起来的凝霜,一听这话眼中的泪水是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殿下代我谢谢皇后娘娘送的大礼,此恩此情,谢清韵终身不忘!”
在经过元偲瑾的时候,谢清韵稍稍地顿住了脚步,在他的耳边留下一句自从相识以来,最正常不过的话,却让元偲瑾心底一颤,皱起了眉头。
侧头去看抱着流悦往外走的谢清韵,眼睛的余光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宫里的安歌,手里抱着万仞,踩在屋顶上,刀削的五官笼着一层薄冰,阴沉地盯着她们。
同样看到安歌的谢清韵对着安歌摇了摇头,见流悦受伤那一瞬间的怒火,已经被理智压了下去。
身边的这几个人不过是一群蝼蚁,在阴狠也只是听命与人的走狗罢了,就算此刻杀了她,也难消心头之恨。
站在楼顶的安歌盯着在下面的人,随着谢清韵的步伐,在屋顶上护着谢清韵抱着流悦出宫,等着谢清韵上了他一早准备的车,带着谢清韵主仆三人一起离开。
站在宫正司里的元偲瑾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宫中这些龌龊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成为这种事的推手。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盯着那一抹清白背影消失在门口,元偲瑾声音沉稳地问着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的几个人,笼着薄霜的脸上凝成薄霜。
虽然不似安歌那般冻人,但是甚少脸挂薄霜的人,突然露出这样的神情来,越让人觉得可怕,尤其这个人手里还握着生杀大权,杀她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殿下……是……是这姑娘打碎了娘娘喜欢的青花玉尊,老奴才会按照规矩,责罚了她几下,谁知道这姑娘如此的娇弱,才受了几下板子就晕了过去。”
跪在地上给流悦行刑的中年嬷嬷,低垂着头冠冕堂皇的话,对于她们这种在深宫内院里生活了三四十年的人来说,简直是张口就来,想都不用想。
“母后素来宽厚仁慈,难不成会为了一个青花玉尊,和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计较。”
桃花眼里的目光清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人,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人就知道,今日的事情惹恼了站在身前的太子殿下。
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最为孝顺的,无论是对太后还是皇后,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实在没有想到今日惩罚了宫外的一个小丫头,却惹恼了向来不管宫里事的太子殿下。
“殿下说的是,娘娘待人宽厚温和,但是咱们这些做奴才,总要按照规矩办事才行,免得让宫外人坏了宫里的规矩。”
知道元偲瑾来者不善了,跪在地上的嬷嬷,低垂着头有些心虚硬着头皮地道,只希望元思瑾能看在杨玉婵的面子上,放过自己。
“嬷嬷在宫中这么多年,必定对宫中的规矩耳熟能详了。”
刚正不阿,公私分明,向来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太子殿下,垂下眼帘盖住他那双浅淡黝黑的桃花目,一字一句地问道。
“是!”
以为元偲瑾要问流悦到底犯了什么错,才会被自己惩治的老婆子,心底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身子也从地上微微地抬起来甚是淡定地应到。
“好,那嬷嬷到是说说,怠慢主子客人,胡乱揣度主子心思以下犯上,仗着主子仁厚,就乱用私刑,伤了主子客人的奴才,该给什么惩罚。”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老婆子,听完元偲瑾的话,面上一阵惨白,说它和死灰一样都不为过。
“这……这”
今日惩罚流悦的事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喜福公公交代下来的,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好差事,谁知道会变成烫手的山药。
要是把喜福给供出来,自己的命也是保不住的,可若不说,听元偲瑾话里的意思,定然是会回要了自己的命。
“怎么嬷嬷不是熟知宫中规矩吗?你在宫正司里,却连宫中的规矩都不知道,这可是渎职啊!”
眼前的嬷嬷身子已经抖成筛子了,嘴里除了一个这字外,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元偲瑾看了她一眼,蹙起眉头,如此肮脏的地方,看着都会觉得恶心,久在这里的人,心思也明亮不到哪里去。
“你们来说,是什么罪!”
婆子不说话,元思瑾的目光转到身边的小太监身上,声音低沉地问道。
“回殿下,这样的奴才按照宫中规矩,是该杖毙的。”
平日里被这些嬷嬷们欺负的暗无天日的小太监,终于逮到机会了,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日子,眼见着元思瑾生气了,跪在前面的小太监怯懦地道。
“那就按规矩办吧!现在就行刑,办完了,你到本宫府里来回话。”
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双手握成圈,隐忍了很久才敢答话小太监,元偲瑾吩咐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猛地抬起头,他刚刚开口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活着,没想到殿下还要留他一命。
这样被人保护的日子,自从哥哥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多谢殿下!”眼眶有些泛热的小太监对着元偲瑾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感恩戴德地道。
围绕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心底的暗暗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要迟疑,怎么就没有豁出去,虽说是高风险,但也是高收益啊!
要是被太子殿下提携,日后在宫里说不准就能做个管事的太监,绝对是前途无量。
自己就这么胆小怯懦不敢,好好的机会就让给了小顺子这样的人,尤其是看着顺子离开宫正司的背影时,后面的小太监嘴里的牙都要咬碎了。
一路奔到太子府的小顺子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到了太子府,守门的人迎着小顺子进了府内,给在府内忙进忙出,带着人手里捏着艾草水,到处处理晦气,清理院子的韩淼。
之前各位主子住进来的时候,韩淼为了迎接主子们,忙里忙外,就弄了这么一遭,谁知不过三个月,后院住进来的五个人就少了四个。
两个一命呜呼,两个被关到大牢里去了,剩下一个今天回来的时候就疯疯癫癫的。
韩淼也到段家去通知段纶了,今天上午段纶来抓杨静娴和杨静妤的时候,有说过要段玉珠去作证的,韩淼是答应他人一回来就通知他。
等到元偲瑾带着痴痴傻傻的段玉珠回来的时候,韩淼的唇角有些许抽搐,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样一个痴傻的人就算放到公堂上,还有作用吗?
元偲瑾却没在意这些,告诉韩淼让他按照段纶说的去做就好,自己带着云舟和午桥去了流放阁。
云舟和午桥对望一眼,心底寻思着日后是不是可以把殿下的书房搬到流芳园去了。
如此也省的殿下在府里来回走,来来回回的多折腾啊!
“你跟殿下说?”
靠在门框上打了一个哈欠的云舟,觉得自己经常被午桥坑,哪怕自己心底也想着这么做,却不敢到房间里去找事。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侧坐在走廊上的午桥,斜睨一眼云舟才不会傻的去做炮灰呢!
殿下都这样了,那里还会记得用晚膳。
“这是宫里来的公公,说有事向殿下禀告!”
不知道内幕的韩淼带着小顺子进来。
看到两位门神,先和午桥云舟打了招呼,见两人神色怪异地望着自己。
韩淼走了一天路的腿都没有泛酸,这个时候却有些发软了。